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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披了打鼓人的馬甲,孟約就養成一個時不時去東華門左近一家茶館坐坐的習慣,那裡有來自大明各地計程車子,帶著他們的人生和故事,或獨坐,或對飲,或群聊。只要在那裡坐一下午,一個人人生最光輝和最坎坷的畫面都可以被描述出來,可能上一刻還跨馬遊街青春肆意,下一刻便悽風苦雨慘淡人生。
這種起伏,幾乎濃縮在他們人生的每一刻,畢竟那是個來如潮漲,去如潮落的……政治圈。
楊廷禮那裡也可以聽到類似的,卻沒有這麼切膚之痛,楊廷禮一生雖有坎坷,但在那位老人家的嘴裡,一切都是雲淡風輕,可以看作天際晚霞飛的過往,老人家到底是在最高處俯看過人生的閣老。
不過今天,他們在說打鼓人,孟約不是第一次聽到這間連名字也沒有的茶館裡,響起談論打鼓人的聲音。
“打鼓人不是隻做開箱戲,今年竟然這麼早就有戲了?”
“也未必只寫開箱戲,《閨門令》不是開箱戲,《乘雲仙宗》亦不是。”
“只是排演罷了,說不定還是要到明年,德麟班排戲,快的一個月能排完,慢的……最長我見排一年的。許是這次的新戲更不好排一些,不然不會這時候就開始排演。”
“我覺著再難也難不過《乘雲仙宗》,光場面佈置便是個極大的問題,難為他們還想出用鋼絲拉人上下飛移的點子來,那準不是一天兩天能琢磨出來的事。”
“這一點《乘雲仙宗》倒未必比得《太祖秘史》。”
“那倒……也是。”
“你們說打鼓人是江郎才盡,還是《清平令》果有深意?”
“依打鼓人的說故事能力來看,應是別有深意,就是江郎才盡,也不至於這麼快。”
孟約:謝謝信任。
“不知打鼓人,究竟是年邁的老者,還是青壯之齡?”
“筆力老道,不似年輕人,想法之時鮮,又不似老朽。”
“不,光看繪本,我倒覺得打鼓人是個年輕人,戲本聽說是與德麟班素有交情的劇作大家寫的。這樣看來,寫戲本的便應當是位老先生,且經事頗多,於朝堂上的事頗瞭然,不然《太祖秘史》的戲本寫不得那樣精彩。”
孟約略有點瑟瑟發抖,每次聽這群人說打鼓人的身份,孟約都有這種感覺,彷彿下一刻,他們就要上樓來,推開包間的門,把她的馬甲給撕個粉碎:“麻麻,大明好危險,我要回現代!”
“蛋好吃,何必管雞長什麼樣,再者說,打鼓人也不能把自己捂一輩子不現身,天下哪有不透風的牆。”
“正是,到那時,我倒要看看,這腦子裡永遠異想天開的打鼓人生得什麼模樣。”
“必是個風流兒郎。”
“哈哈哈……倒是,看《慕春令》就知道,這麼懂女兒家心思,想不風流都難。”
孟約:這地方沒法待了!
出了茶館,孟約去德麟班,如士子們猜測的那樣,德麟班確實打算拿《將軍令》作開箱戲。但海外戰場的傷兵皆已歸來,德麟班班主想著,即然是這樣一部芭,就該拿去慰勞慰勞歸來的官軍,所以打算排好了先在軍營裡演。這一想法,得到了楊廷禮的肯定,也得到了宣慶帝的支援。
這些先歸來的傷兵,精神上或多或少有些頹喪,《將軍令》著實能振奮人心,傷兵們精神好了,身上的疾病才能更快好起來。
“阿孟姑娘,快來坐……”
孟約抬頭往臺上一看:“怎麼常抱雲在臺上?”
這戲沒有請常抱雲演主角,用的是德麟班自己的角兒,桑班主看著臺上正手拿紅纓槍的常抱雲道:“常抱雲演的是鎮國元帥,要是常抱雲唱霍校尉的戲份,你覺著還有誰能演鎮國元帥。在戲臺子上,常抱雲的唱腔一亮出來,能壓得許多人無分毫光彩。一個小兵,壓著元帥演,饒是戲也不當這麼排演。”
“常抱雲的唱腔,聽一萬次都驚豔如初見啊!”不僅如此,每一次聽,都覺得比記憶中的更精彩。常抱雲還很年輕,進步是有的,但並沒有快到這地步,只是唱腔太漂亮,足以令人驚豔到每次都把記憶裡模糊的讚美重新整理的程度。
唱元帥時,唱腔裡就彷彿有千軍萬馬,彷彿真是指揮過千軍萬馬的統帥一般。
孟約閉上眼靜靜聆聽常抱雲的唱腔,待再睜開眼時,身邊站了個欲言又止,滿臉歉意的楚壑:“你這怎麼回事,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嗎,你還能做什麼對不起我的事?”
楚家兄弟的善意資料包雖然不頻繁,但一旦要給,就是多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