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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走後,我一上午坐在那裡發呆。目不轉睛盯著手機螢幕,然而,她沒有打過來。
活了這麼大,除了家人我沒牽掛過某個人,即便是大學時期的那場戀愛如同過眼雲煙塵封在記憶中。唯獨葉雯雯,時常在某個時候偶爾想起她。或許,這就是初戀的味道。
都說童年的記憶是最深刻的,而我的童年過得燦爛無比。那時候廠子裡有幾千人,來自五湖四海支援祖國建設。廠子建在山溝裡,與外界與世隔絕,可裡面什麼都有,電影院,商店,圖書館,醫院,學校,籃球場……我們這些廠礦子弟每天都無憂無慮,天真爛漫地度過最美好的童年。
一直到九十年代末期,曾經熱鬧非凡的廠子在經歷了曾經的輝煌後黯淡收場,幾千人如同當年一般背起行囊依依不捨離去。
如同坐監獄般的世外桃源,看不到外面的花花世界,自然把目光集中到廠裡為數不多的女人身上。因為我們廠是兵工廠,男性居多,女性成了稀缺物種,即便再醜再矬的女人的追求者都一大堆,嚴重的狼多肉少。
即便是我們小屁孩,居然也是男孩子居多。葉雯雯以出眾的外表和甜美的微笑成功榮獲“廠花”的稱號。然而,她有個當廠長的老爹,以至於很多人都敬而遠之。
我和她同齡同班又是同桌,如此安排是因為我學習好,遭到許多男生的嫉妒。李文濤常常警告我,不准我和她說話,更不準做出親暱的舉動。一到下課,旁邊圍滿了男生,施捨般地追著聊天。
即便是同桌,我很少與她講話,一直到那年的元旦文藝晚會。她邀請我一起唱《七子之歌》,第一次與她手牽著手站在舞臺上,以至於很長時間捨不得洗手。
回憶總是青澀的,如白駒過隙從指尖悄然溜走,愛情的種子還來不及發芽就消失在煙雨風塵中。葉雯雯走後,袁野比我還傷心,非要拉著我喝酒,直接喝到醫院洗胃。
童年就這樣結束了,我沒有再見到她,但那份淡淡的情愫隨著時間的推移漸漸遺忘,甚至忘記了她的存在。然而,她突然又出現了。
我內心是複雜矛盾的,既想迫切地重逢,又不想打破心底的記憶。害怕一見面觸發潘多拉盒子,陷入靈魂深處的情鎖閘門。
葉雯雯的歸來徹底擾亂了我的思緒,以至於忘記了喬菲交辦的事。等她黑著臉出現在門口時,我才魂不守舍回到現實。強顏歡笑道:“我馬上弄,十分鐘後親自交到您辦公室。”
剛開啟電腦,手機不適時宜響了。看到陌生的號碼在躍動,彷彿葉雯雯在揮手致意。猶豫許久,顫抖著手接了起來。
沒有像電視情節裡沉默幾分鐘然後含情脈脈地說你還好嗎,就像再熟悉不過的老友在打招呼:“徐朗,怎麼這麼久才接電話啊,在哪呢?”
葉雯雯的隨意反而讓我有些侷促,結巴道:“呃……我在單位呢。”
“哦,是不是藍天大廈?”
“嗯。”
“幾樓啊。”
我的心瞬間提到嗓子眼,連忙坐起來道:“你該不會來公司了吧?”
“不用了,我看到你公司的指示牌了,馬上就到,出來接一下我。”說罷,匆忙掛了電話。
我整個人都懵了,有些不知所措。冷靜片刻後,快速整理衣服,昂首挺胸出了門。
還沒走到門口,就看到葉雯雯穿著雪紡衫荷花裙亭亭玉立站在那裡,帶著嬰兒肥的臉頰洋溢著久違的笑容,溫婉迷人。唇齒淺露潔白整齊的牙齒如皓月掛空,清澈的大眼睛彷彿在訴說昨日的故事。恍然間,似乎穿越時空回到了孩提時代,而站在面前的,是梳著麻花辮穿著碎花裙的豁牙妹。
我呆呆地站在那裡,葉雯雯帶著靦腆深情地望著我,似乎有些緊張地抓著手提包,雙腿極不自然地併攏,低頭一抹山茶花的微笑。
我抿嘴一笑,避開眼神望向一旁,只見所有同事都放下手頭的工作直勾勾地盯著我,不時地張望門口的葉雯雯。
葉雯雯大方地走了進來,一股淡淡的洗髮水味穿腔入鼻,來到跟前踮了墊腳尖,伸手在眼前晃了晃道:“徐丁丁,不認識我了?”
本來醞釀好情緒準備發出一番感慨,卻被一陣鬨堂大笑擾亂了思緒。我的臉一陣紅一陣白,尷尬地小聲道:“小雯,能別叫我小名嗎?”
葉雯雯似乎明白了什麼,捂著嘴囅然一笑,點了點頭。
“走,去我辦公室。”
剛進了辦公室,杜磊風風火火衝了進來,呲牙咧嘴笑道:“朗哥,聽說來了位大美女,能介紹一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