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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空之下,是墓園城的街景。
與地表人類的城市不同,地下世界並沒有明顯的白天與黑夜區分。街道、小巷、廣場,甚至整座城市,在頭頂一片灰濛濛的霧氣裡,都處於一種極為難得的寂靜。偶爾,一輛骸骨亡靈馬拉行的馬車從街角飛馳而過,鐵皮包裹的硬木車輪硌在路面石板的接縫處,發出“哐當”一聲輕響,卻讓這種寂靜體現得愈發明顯。
安格斯的目光由近及遠。
街道中的行人寥寥,巫妖的軀殼雖然失去了富有活力的血肉,但是強大精神的感知卻不輸於人類肉眼的視力,他看清了視線末端的景象——在街道一側花壇毛茸茸的紅色球狀苔蘚後頭,兩位復生者,墓園城的居民,正以一種緩慢悠閒的腳步行走著,他們的速度慢得就像奔跑的蝸牛,不過對於壽命悠長的亡者來說,浪費時間和生命並非一件可恥的事情。
這,應該算是一種安逸舒適的日子吧。
房間內,一座老舊的青銅座鐘發出了連續的清脆響聲——座鐘內部機關的小銅錘敲打著簧片,一下,兩下,三下……直到第八下。安格斯收回了注意力,他知道,如果按照人類世界的標準時間,現在應該是八點。
只是,是上午的八點?還是晚上的八點?他並不確定。呆在這座冷清而無趣的城市總是容易讓人忘記時間,要是不能找上一點有趣的事情,確實有夠無聊。
他剛剛已經對妮娜作過一次全面的檢查,她的突然昏迷讓他揪心一般的緊張,連那個被列為迪爾核心機密的重大試驗都顧不上了。還好,最終的檢查結果證明了這只是虛驚一場,近三百年的漫長歲月,妮娜的靈魂已經逐步穩固下來,不再像當初那麼脆弱,這次“永眠之棺”禁制發生的意外,不過造成了一些靈魂上的衝擊而已。
也許,什麼時候應該返回一趟地表世界,將妮娜喜歡的那些東西拿回來。至於那些打破禁制的可惡蟲子,眼下更為重要的事情還有很多,以後的機會,總是有的……
亡靈議會的議長,迪爾的首領埃迪·格里高利看到安格斯重新返回了實驗室——紫色的魂火中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憔悴,這位重要的試驗組核心人員向他淡淡打了一個招呼後,繼續埋頭回到了工作。
長桌之側,試驗的助手來來往往,很快,堆起了一疊高高的稿紙。在安格斯離開的這段時間裡,一些不太重要的分支試驗已經全部完成,他拿起稿紙按照右上角的序號一一整理起來——這是他的要求,這種特意的安排讓這項冗雜浩大的工程變得條理有序,所體現出來的好處,也讓埃迪和參與試驗的一眾巫妖們讚賞不已。
此刻依然繁忙的地下實驗室中,並不止埃迪一人發現了安格斯的疲態,他的身邊,一位身披長袍、帶著圓簷呢絨禮帽的巫妖攏了近來,這身打扮不倫不類,看上去有些可笑。不過在這個忙碌的地下實驗室中,並沒有閒人開口嘲笑。他走到安格斯的身前,指節敲打著桌面上,硬質的白骨與木桌撞擊摩擦發出了一陣並不悅耳的噪音:
“安格斯,我們的第4號試劑因為某人的緣故,已經失效了。”
巫妖淡淡地說道。他的嗓音嘶啞,語調平和。但是一絲指責的意味不言而喻。因為一個女人而丟下手頭重要而工作,導致價值昂貴的藥劑因為失去時效而報廢,在他看來,這絕不是一件可以輕易原諒的事情。
埃迪大人雖然沒有多說什麼,但這並不表示其他人沒有任何意見。而他,只是作為這些心懷不滿者的代表。
他盯著安格斯,期待一個正常的反應——道歉,並且承擔相應的損失。
但是安格斯甚至都沒有抬頭看他一眼,他一邊在一張嶄新的獸皮稿紙上抄錄著實驗資料,一邊代入了公式開始計算。
巫妖更加不忿,他正打算以更大的動靜繼續提醒著安格斯關於這件事情——一個並不高大的身影站在了他的面前。
“羅伯特,你手頭的工作已經忙完了嗎?”
埃迪佝僂的身形比起巫妖羅伯特矮了至少兩個腦袋,就像一個可憐的侏儒一般。但是巫妖卻未敢有任何的輕忽和怠慢,他右手撫胸行了一個標準的法師禮,退後一步恭敬地答道:“埃迪大人。”
“每個人必須先顧好自己分內的事情。這項試驗非常重要!”
亡靈議會的議長似乎對於安格斯心存一些偏袒,他轉移了話題,在最後“重要”這個詞彙上咬住了重音。
“但是第4號試劑我們無法再配置了。”
巫妖羅伯特心有不甘,他決定說出事實。
“是什麼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