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職員們一一走盡。秘書最後一個整理完畢,站起身很熱情的問:“經理,還需要我做什麼嗎?”
他連忙擺了擺手:“不,沒事了,你走吧,我等……董事長一個電話。”後一句好像在解釋,不免有點做賊心虛。
終於只剩下他自己了,他從衣袋裡取出一把小牛角梳,將頭髮梳理了兩下,慢悠悠的走出公司,開車向老房子駛去。
那房子是他父母留下的,後來留給了阿欣,座落在遠離市中心的老城區裡,巷子的最深處。儘管他好幾年沒來了,但這地方他太熟悉了,青石板鋪的路,昏黃的路燈,兩邊的小鋪,賣茶葉蛋的小攤子,都還在。他把車停在開闊處,順便走進花店裡買了一支玫瑰花,然後踱著步子向那老房子走去。門牌號他閉著眼睛都能數到的。
可口的故事(3)
家家都亮著燈,鍋勺翻動的聲音把飯菜香濃濃的送出來,他嗅著,依稀能分辨出這是辣子雞,那是燒帶魚,跟他住的高檔住宅區與那沒有煙火氣的大房子相比,他感覺到一種微妙的回家般的溫暖,幾乎是貪婪的呼吸了一路,腹中更加飢腸轆轆了。他百感交集的想:原來吃飯,就是家的感覺,怎麼以前從沒有意識到呢?
讓他沒有料到的是,黑燈瞎火的恰是阿欣住的房子。和前面的燈火相比,冷清沉寂。他
失望的想,阿欣去哪裡了?她沒什麼朋友,天這麼晚了,她還能去哪裡呢?莫非另有新歡,到那人的家裡為他燒菜去了?像當年對他一樣?女人,女人。他酸酸的點著一支菸,有點不是滋味。有點覺得,這一天過的挺冤。
夜色很深了,正當他考慮離開的時候,路燈下,一個單薄的女人緩緩走來,快走到門口時,在離他十步遠的地方站住,是阿欣。
她的臉色有些蒼白,直直地望著他,好像望見了鬼。他想,她要哭了,卻聽她淡淡地道:“你回來了。”
上前推門,門吱呀開開,老房子寒冷潮溼的氣味撲面而來,他皺了皺眉,還是跟著阿欣淹沒在了黑暗之中。很快的,阿欣點了兩支蠟燭出來,依舊是淡淡的說:“坐,燈壞了,沒有換。”燭光下,阿欣穿著一件綠色的上衣,光線暗淡,映的她像一杯隔夜的綠茶,陳舊可親,溫和的立在那裡。他覺得似乎又回到了過去的日子,衝動的站起身來:“我去買個好燈來換。”阿欣沒有說話,自顧自擎起一根蠟燭進了廚房。他去買燈泡。
再進門的時候,房間裡瀰漫著一股略帶焦糊的香味,他熟練地換好了燈,一按開關,光明頓時傾瀉了滿屋。
阿欣從廚房裡出來,手中端了一個大盤子,依舊淡淡地問:“吃了嗎?一起吃。”
玫瑰花在桌上鮮豔如血,她卻看都不看一眼,一邊遞上一把勺子:“只有些剩飯剩菜。”盤子裡,大概是昨天剩下的飯菜,蒜薹的色澤已不新鮮,發著晦澀的綠,和肉絲,剩飯,一起用熱油炒了炒。他吃了一口,卻鮮美的要命,飯粒不軟不硬,菜肉的香已進了飯裡,每一口都帶著汁,好吃啊,比飯店裡的揚州炒飯還好吃。他大口大口的吃,很快只剩了油光光的盤子,這才發現,阿欣一直拈著第一勺飯沒有動,就那麼看著他。
“哦,我……我吃得太快了,”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釋。阿欣笑了一笑:“沒有什麼,我已經很久都沒有食慾了,現在的我,只是一部做飯的機器,我總是覺得很餓很餓,做好了卻一口也吃不進。”她像在講別人的故事似的輕描淡寫,他心中湧起了一陣歉疚,卻說不出來。
是啊,現在他才明白,這兩個女人,就像……就像張愛玲小說裡的紅玫瑰和白玫瑰。她是紅玫瑰,年輕,奔放,給他無限的虛榮和浪漫;阿欣是白玫瑰,恬靜,淡雅,在燈光下給他母性的溫暖,使他可以像別的丈夫一樣吃飽喝足,然後剔牙。
少了那邊,生活沒趣味;沒了這邊,家不像家。
他把玫瑰花推到阿欣面前,張了張口,訕笑一陣,末了低低說:“阿欣,我想說……對不起。”阿欣看著玫瑰花,蒼白的臉上彷彿泛起一層紅暈,眼眸中卻驀地射出一道奇異的光芒:“為什麼做你的情人,永遠比做你的妻子好?”他一愣。
阿欣抽泣了幾聲,卻沒有淚,擺弄著那枝玫瑰,嘆了口氣,幽幽道:“我以為我會燒菜,就會過得很好,沒想到還是走了我媽的老路。”
他說:“不,你跟你媽不一樣,所以我說……對不起。”
阿欣的唇角掠過一絲詭秘的笑意,一步一步向他走近,似是憤怒似是嘲弄:“那麼,我只想問你一個問題,現在你來找我,是為了我,還是我做的食物?”這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