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 (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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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的輕易,眉宇間不見愁容,好似已經把這禍害己身的東西。
看破看開,看透看清。
“自宮中離去那年正逢科考,我知自己若要入仕,只能靠這一途,葉氏宗族是不會將我送入朝堂”
“我幼時讀書飢寒纏身,身上落下不少毛病,科考在即,又不敢因病廢考,只得胡亂找些郎中開藥祛病,然而時症好醫,沉痾難除”
說到此處,葉崇然又輕笑了一聲:“說起來,那時我好似真的要病死了......”
我聽著他的話,似是自嘲似是荒唐:“所以,葉寶元找到了你,給了你這香”
他點頭,又緩緩吸了一口。
“是,這香真是好東西,我身上的胎病痛楚,全靠這一口香鎮壓,它免我病,免我苦,太后所求不過是我聽話,這有何難?同活命比,都是小事”
“是以王爺,崇然不是不知道這癮頭難除,只是當日若無這口香石,崇然早就死成了一捧飛灰,何來今日拜相之福”
我側頭看著窗外夜色:“你可知多年前若是你仔細醫病,多加保養,如今便是個囫圇的好人了,這香鎮的住病痛,可究其根本,不過是借了往後的壽數來填如今,你怎麼會不明白”
“是王爺不明白”
葉崇然抬頭看向我,眼中是無波無瀾的冷意。
“王爺不會明白,我是怎麼從草廬裡爬出來的,王爺更不會明白,若彼時我錯過了科考,即便病癒,也同死人無異”
我閉了眼,伸手捏住他的手腕探脈,指下脈門跳動無力,緩而輕飄。
就是八十歲的老翁也未必會有這麼氣弱的脈息。
葉崇然又笑:“這脈,王爺不是早就切過了嗎?”
我不理會他的調侃的話,只靜心診脈。
“你一日用多少香?”
“七丸”
“你!”
葉崇然笑,輕輕將煙桿兒放下,又從我指下抽出了手,反握住了我的手。
“六殿下,不必了,遲了”
我垂了眼,感受著他手上傳來的熱意,直至一滴淚落在他手背上。
我才知道,我竟這樣難過。
葉崇然抬手,緩緩撫上我眉眼:“你呀......”
“你沒有替葉寶元做事,是不是?你入朝時在大理寺,從那時起,你就開始蒐羅葉黨官員的罪證了,是不是?”
早該問出口的話,硬生生拖到今日。
葉崇然的手掌從我眉眼處落下。
“我為活命不得不拜在她門下,可丈夫死社稷,苦心孤詣讀了這二十年書,沒有拿這些苦功助紂為虐的道理”
......
深夜時分,我恍恍惚惚回了璞王府,府中不見人聲,唯有西廂還亮著一盞殘燈。
我推開房門,侍書似是已經侯了我許久,此刻教習姑姑已經回宮。
我知道,她是要來找我說些事的。
許是見我面色不善,侍書也未急著開口,而是替我解了外衫掛好,又將早早預備下的熱茶斟來。
“你已經是宮嬪,不必再做這些事”
侍書搖搖頭:“往後再想給王爺斟茶,只怕也難了,如今......能多做一回,便多做一回吧”
我抬頭看著侍書,心中疲倦不堪:“相爺攏共在你這裡放了多少信”
侍書從外廳拿回一隻錦盒,將其開啟後,裡面是一沓厚實的密信。
“攏共一百八十五封,除卻第一封是在喜興街給我的,其餘都是茉莉從城外葫蘆寺拿到的”
“喜興街和府中的眼線都是誰的人?”
“府中叫彩玉的侍婢是太后的人,喜興街糕點鋪子的老闆,是御前的人”
我點了點頭,看來皇上的手還沒伸進璞王府。
哥哥他......還是信我的。
我將錦盒裡的信一封封拆看,侍書早早點好了火盆,以便我看完一封,便燒一封。
從前我是不敢看這些信的,我怕自己料錯了乾坤,怕葉崇然當真是太后黨羽。
更怕他接近我,只是為了將我捧上高位,奉為傀儡。
而今他說了實話,卻又是一番悲哀到極點的實話。
他不是佞臣,他不想造反,他和我是一路人。
然而,他活不久了。
上百封密信,我看了整整一夜。
其中有葉黨在一道道政令之下,貪墨混拿,剋扣盤剝的賬目,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