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 (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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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著玉門關不遠的地界兒,是中原第一雄關之稱的嘉峪關。
現今嘉峪關的守將頗有些來歷,乃是老太傅顏荀的幼孫顏問慈,他如今也才二十一二,將及了冠。
顏荀到底是個大儒,學富的那五車裡頭還存著一車兵書,這一車兵書悉數都教給了這位小賢孫。
顏問慈受了如此博學的教誨,也確實學以致用,將嘉峪關整治的風調雨順,又是治沙又是引水,又是重耕又是開荒。
雖然這位小賢孫將嘉峪關守的固若金湯,然而本王到底是個皇親,論官職還是壓他一頭,即便他爺爺萬分的看不上本王。
他卻仍要每月給本王發來一封述職的軍書,交代交代嘉峪關的境況,兵練的如何,農耕的如何,春風颳了幾日,秋雨落了幾許。
這一月也不例外,軍書由信使送來,我坐在書案前拆了漿好的封口,信上字跡端正,橫鉤之間不難看出這筆字承了顏荀的風骨,亦有少年人的剛直。
信上內容同上個月沒什麼分別,打頭是一切如常,末尾是問王爺安。
唯一一句閒話便是聽聞王爺帳下得一僕從,身量頗似匈奴,望王爺秋毫明察,莫要色令智昏。
我看著紙背上這兩句話,一時笑出了聲,兔崽子比他爺爺還管得寬。
我如今被流放關外,全賴他爺爺上了一道摺子,如今他來同我述職,還不忘提點著我的德行。
我這個王爺,做的委實窩囊。
老的糟踐完我,小的也跟著不學好。
我將書信擱在蠟上點燃了,頃刻燒成幾片飛灰,又召了辛喬盛凱進來,只道:“咱們往嘉峪關走一趟”
辛喬聞言一愣又拱手:“王爺可是要拜會顏將軍?”
我點了個頭,辛喬又道:“如今春日將至,營中正是耕種飼畜的時節,人員來往繁雜不已,還需留個將官坐鎮”
“是這個道理,你心細謹慎留下便是,本王帶著盛凱和向熹去,你且替向熹備匹馬”
辛喬幾不可查的皺了眉頭,卻始終沒吭聲,只拱了拱手便領命而去。
隔日天明,我帶著盛凱和向熹朝著嘉峪關趕路。
越往東去氣候越暖,不過走出去百八十里,荒漠景色便成了一叢叢綠草茵茵。
路上宿在黃泥砌成的小客棧中,說是客棧,裡頭也不過兩三個房間,夜裡盛凱同我問了安後便歇下了。
然而此刻卻有一樁為難事。
餘下只有一個房間,向熹不肯和盛凱同眠。
盛凱自然也不會邀約,他是上沙場的副將,如何肯和僕役同寢。
如今本王坐在榻上,一步之遙便是四方桌子,四方桌子旁坐著向熹。
時辰快至子時一刻,我倆就這樣大眼瞪著小眼。
“你怎麼不睡?”向熹問道。
“要說回王爺......你身上傷未好全,也沒個褥子叫你打地鋪,本王心裡不大落忍”
雖然已至春日,可關外到底寒涼,夜裡極容易受風。
向熹一笑,唇紅齒白:“那咱們一道睡了”
我扶額嘆了口氣:“不可”
“為什麼?”
“不為什麼”
我將榻上的棉被鋪在了地上:“你墊著棉被睡吧”
向熹笑,我不知他在笑什麼,只覺得沒了被子也不必脫外衫了,今夜合衣而眠吧。
我這廂剛沾了枕頭,向熹就吹熄了火燭,窸窸窣窣解了衣裳躺在棉被上。
今日在馬背上顛騰了一天,腰背痠疼的厲害,我在榻上翻來覆去,一時竟睡不著。
向熹好似也翻了個身,聲音輕而和緩:“你睡不著嗎?”
“嗯”
“你叫什麼?”
“什麼?”
“你漢人的名字叫什麼?”
我一愣,忽然發覺他還不曉得我的名諱,從前一直教他喊王爺以免被責罰,卻忘了知會他我的名姓。
“盛子戎”
向熹聞言淡淡嗯了一聲,又問道:“是什麼意思?”
“盛是皇姓,子是太宗爺給的,戎取戎馬一生的意思”
向熹似懂非懂:“盛是皇帝的姓,你姓盛,為什麼不是皇帝?”
土砌的房子不太擋風,窗欞裡鑽進來幾絲兒刁風,一縷一縷纏進屋子裡來,綿綿的涼。
我莫名抖了抖,翻了個身將自己蜷起來。
“你這話只能在本王面前說,若叫別人聽到了,死都喊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