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 (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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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站起來”
我這樣說,他便站了起來,聽的懂中原話,看來不是個沒出過草原的匈奴兒。
“叫什麼名字?何以流落至此?”
“忘了”
忘了!?
我歪著頭打量這少年許久,終是嘆了口氣,一時的慈悲總叫人後悔。
那會兒看他落在胡商手裡委實可憐,如今將人救了,直挺挺的立在堂下,竟不知該如何安頓他。
少年手長腳長,穿本王舊年的長衫竟有些顯短,手腕腳腕還撂在袍子外頭。
唉,罷了。
“本王既買回了你,便不會苛待你,你是異邦人,編你入軍也不大好,本王身邊還缺個灑掃拾掇的人,你若能做便留,不能做便是自由身,自去討尋常日子過吧”
少年愣了一瞬也不做聲,照舊站在堂下不動,我抬眼看他,才發覺他腳上的鐐子還沒解脫。
這鐐子好似扣在他腳腕上許久了,如今血汙洗淨,腳腕處傷疤很是觸目驚心,那胡商說這鐐子不是他們下的,是以沒有鑰匙。
我起身從箱匣裡取出一套銅蛇挑子,抽一支細長的蹲到少年身邊,將挑子頭擰進鎖眼兒裡,慢慢擰了一陣子。
少年一直不動,只是垂頭看著我,眼裡不用看也曉得是寫滿警惕的。
鎖內關扣咔噠一聲,鐐子應聲而開,我抽出了銅挑子,少年腳腕動了動,也顧不上疼痛,當即踢開了鐵鐐。
鐵鐐和皮肉多有粘連,他這樣猛然脫開,難免刮扯撕裂,一時間腳腕腳背皆是血涔涔。
我起身皺眉:“你慢點兒呢”
少年看著我緩緩咕噥了一聲:“多謝”
我擺手,如今他束縛已解,看樣子也是不願意伺候人的,再者就是......
本王彼時看他眼睛色淺,原以為是個柔弱異域美少年,不想這廝站起來比本王還高一個頭。
個把時辰前心裡閃過的那一點旖旎心思,此刻算是散的精光。
“鐐子解了你且去吧,今日算是本王結的一個善緣,你也不必想著回報了”
我說罷,少年沒動。
小土堡外月色已滿中天,行商的隊伍各自躲進了相熟的客棧,從軍帳門庭望去,街面空空如也,不復白日熱鬧。
少年垂著頭,似是鼓足了勇氣才開口道:“沒有地方去,我能幹活,留下我吧”
這話說的突兀又可憐,唉,本王這顆該死的憐弱之心吶。
罷了,個頭兒大就個頭兒大吧,來邊關也不是為了......
“咳......要留下也行,沙地塵土大,你白日裡去綠洲挑些水回來灑掃,洗衣做飯會的吧?若是不會就去營裡找管炊火的小將學一學,日後便單管本王的飲食起居”
少年點了點頭,我抬手指了指屋角上的一張土榻:“箱裡有褥子,你便宿在這裡看住帳門吧”
安排罷了這大個兒少年,我便順著土臺階上了小土堡二樓,上頭這一層不大,只有一張木榻,上頭擱了兩張獸皮。
再有一個書櫃一個火盆,大漠之中溫差極大,即便是夏夜也需有個火盆取暖。
我脫了長衫只著中衣而眠,榻是靠牆的,牆上開了一洞木窗,窗裡是皎皎潔潔一盤銀月。
月光瀟瀟落在本王枕邊,本王卻無心欣賞。
這少年腳上,為何會有匈奴部族的鐵鐐?可是逃犯?若是逃犯,又是犯了什麼罪?
匈奴人的眼睛大都琥珀顏色,這少年體魄似是匈奴,眼睛卻是灰綠的,也是怪事。
今日練兵閒逛本就累了,關於這少年的事,我沒想出個一二三便睡了過去。
夢裡難得見了回菩薩,我跪在蓮花寶座前雙手合十,道:“菩薩,我今日做了一件好事,救了一條人命,這份福報,便落在付桐身上吧,也算本王替他積德”
夢中菩薩端莊卻陰沉,面貌頗像千里之外皇宮之中的太后娘娘,她獰笑一聲。
“你道什麼是積德?做下一樁虧心事便花點兒銀錢買心安,這和稀泥的行跡可不叫積德,你的報應還在後頭呢”
這菩薩不大慈悲,我也睡的不大長久。
醒來時正值天色矇矇亮,我起身下了小榻,腦子還昏聵,預備先下樓去吹一口冷風醒醒神兒。
不想那少年比我起的還早,已經燒了熱水端著面盆站在廳中了。
我站在逼仄的臺階上望了他一眼,少年似有所覺便也回頭看我。
兩廂一對視,我方發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