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左相番外·心藏須彌·八 (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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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臉上隱隱有委屈的神色,若不是雨水澆了當頭,興許還能瞧見他腮邊的幾滴眼淚。
“崇言!你怎麼揹著我突然就要走!你別走!你再留一夜!”
彼時我說不出話,只是看著他在雨中向我跑來。
一時間雨聲靜了,心也靜了。
世間萬事萬物,再沒有什麼能比他更入我心。
顏太傅站在車架之旁,眯眼看了看雨中的跑來的人,當即嘖了一聲。
“崇言,你如何識得這個蠢材?”
我愣了愣,從太傅面上看到了對六殿下的不喜,又想到日後還要寄在太傅籬下求學。
身後向我跑來的少年,和眼前實實在在的日後。
在我還未想明白的時候,嘴裡便已經做出了選擇。
“學生......不識殿下”
顏荀微微皺眉,輕輕拍了拍我的肩頭,將我推進了馬車,而我則聽之任之坐進了馬車。
好似一個沒長心的人。
顏荀踩著木梯箱上了馬車,只令車伕速速駕車離宮,末了還同我說道。
“這個六皇子比之太子殿下,實是雲泥之別,如今他在國子監讀書,竟快成了一害!即便是老夫的課上,他也是困了就睡,悶了就跑,一天天領著問慈和小郡主不學好!”
我頭上見了雨,此刻靜坐間,雨水便順著鬢角流下來,蛛絲似得爬過脖頸,沒入衣領。
“老師......說的是”
......
自進顏府,我恍恍惚惚唸了三月書。
唯一撐著精神的,便是不計課業何等繁重,每夜必默幾張小傳出來。
默著默著,自己也常會笑出聲響。
因害怕斷送了自己的前程,在人前連說一句與他相識的膽色的都沒有。
如今卻在夜裡,默這些沒大用處的閒書。
真是,鼠輩。
這一日晴光瀲灩,天色絕好,是夏末蟬鳴最響的一日。
我在顏府偏院的學堂裡下了學,府中花草豐茂,我走著走著便迷了路。
心下正焦急時,卻見牆頭之上跳下一個青衫少年。
不必細認那人是誰,我此生都不會錯認了這個人。
少年並未看見我,即便我胸口裡的那顆心,已經跳出了鼓擊之聲,他也是聽不見的。
他的青衫子被繁茂花草遮蔽,一路悄無聲息向前走去,我不知不覺就跟在了他身後。
那日,他站在顏府書舍外,足足看了顏問慈半個時辰。
他沒有出聲驚擾他。
我亦沒有出聲驚擾他。
顏問慈臨窗而讀,身上是一件竹青色長衫。
有風一段,催翻了書頁兒。
顏問慈驀然回首看向窗外,見了來人後,也不驚懼,只輕聲道。
“殿下?”
後來他們說了什麼,我都未曾聽清,我從暗處逃也似的走了。
這一路上,我時不時低頭看看自己身上灰撲撲的衣衫,明明是個晴好的天兒,我卻有些心灰意冷。
我不肯穿他賞下的那些衣裳,是覺著那些衣裳,原該是我自己掙來的一段錦繡。
而不是誰起了興賞我穿。
那不體面。
顏問慈是顏太傅的長孫,論課業他並不輸我什麼。
甚至比之我苦心孤詣的求學,他只是隨意看看,便能和我平分秋色。
原來世上的不公,不單是你出了頭,別人要來害你阻你。
而是不論你怎樣在暗處使勁,總有人能雲淡風輕的贏過你。
......
其後幾年,皇城中發生了幾件大事。
陛下駕崩,舉國大喪。
太子繼位,科考在即。
我與顏問慈同進貢院,三日後出。
金殿再試,我進一甲頭一等,成了這一朝裡,頭一位狀元郎,陛下點了大理寺少卿一職給我。
顏問慈位居榜眼,卻被點了武將的缺,不日便要赴往嘉峪關任職。
我彼時還住在顏府之中,待到各路恭賀都結束時。
顏問慈便同我一道回了顏府。
路上月色初現,顏問慈酒量不海,殿上被陛下勸了三五杯祝捷酒後,走路已不大穩當。
他低垂著眸子,似有心事,始終不肯坐馬車,只說顛騰起來他定是要把御酒吐盡。
我無奈,只得伸手託著人往府中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