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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刃落地,斜著插入地面。
“我看到了未來——”這是她第三次這樣說,“東方雄師即將醒來,大國震怒,山海化為齏粉,城市變為地獄。死在這裡,是最好的結局。富士山永遠不倒,霧隱一族永遠不倒,還有比這更好的結果嗎?”
我隱約覺得,她說的是二戰結束是日本的未來。
如果在日寇勢力鼎盛時期說這樣的話,一定會遭人嘲諷,認為是痴人說夢。但是,縱觀歷史就會知道,日寇灰飛煙滅之日已經不遠了。
“你是……真正的大人物,永遠的大人物,親手賜我死期,是我之幸。多謝,多謝,多謝……”她離開那人,彎下腰向我深深鞠躬。
我那一刀要了她的命,反而換來了她的感恩。
忽然間,我的思想超越了兩國恩怨,上升到奇術師之間的尊卑關係境界。在這個層面,高手與庸人分界明顯,所有庸人心甘情願臣服於高手腳下,不要說反抗了,就連一點點“不敬”的念頭都沒有。
在這裡,“奇術之王”才是唯一至高無上的主宰,凌駕於時間、空間、法律、王權之上,永恆為王,永不墜落。
那是所有奇術師夢寐以求的地位,但卻萬難達到,遠在雲端。
“請起。”我後退一步,同樣向鴉還以一躬。
“不可以,不可以……”鴉惶惑地單膝下跪,但她的生命力即將耗盡,身體支援不住,只能單手撐地。
旁邊的那人長嘆一聲,默默退開。
在奇術師的價值觀裡,死亡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信仰破碎。所以,鴉將自己的信仰置於性命之上。只要死在崇敬的人手上,即使失去生命,也倍感榮幸。
“富士山天坑期待……您這樣的大人物降臨,給它增添榮耀。懇求閣下東渡……”
噗的一聲,鴉的口中噴出鮮血來。
富士山是日本奇術師公認的修行聖地,除了山體的正面,其左右兩翼、後山、山陰等地全都被各個門派買下,幾乎到了寸土寸金的地步。當然,其精神價值要遠遠超過經濟價值,如果能培養出新一代的奇術王者,則富士山之名必定會大噪一時,在某種層面上超過世界屋脊喜馬拉雅山脈的地球最高峰珠穆朗瑪峰。
我伸出雙手攙扶,但被她揮手拒絕。
“誰都沒有權力剝奪他人性命。”我低聲解釋。
“不要解釋,答應我,閣下會去富士山天坑,答應我……”她竭盡全力保持住跪姿,但鮮血貼著她的衣服流到地上,一邊被泥土吸收,一邊不斷地向四外漫延。血盡之時,就是她的死期。
“答應她吧。”那人插話。
“我答應你,一定去富士山天坑。”我鄭重其事地回答。
古人有“季布一諾、重逾千金”之說,我既然答應了一個垂死之人,當然也要遵守諾言,說到做到。
鴉保持著單膝跪地的方式氣絕而亡,看上去異常悲壯。
我輕輕搓手,心情也變得憂鬱起來。
在二戰中,很多人原本沒必要賠上寶貴的性命,可以安然度過一生,但被捲入戰爭漩渦後,個個身不由己,變成各種獨裁者的槍頭,不得不捨命向前。
這是人類的悲哀,也是人性的悲哀。
“還有一個最重要的人活著,他才是關鍵,其他人願意為他而死,拼命保護他。現在,我們去找到他。”那人說。
房頂落下的人臨死前說過一個地址,但我不願與眼前的日本人分享。
“去哪裡?”我問。
他的眉毛無聲地聳動了兩下,反問:“去濼口寡婦村,不是嗎?”
我意識到,他一定是偷聽了我與別人的交談,才會對一切瞭如指掌。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搖頭否認。
“我們是朋友,是合作伙伴,有些資料一定要通氣的,不是嗎?”他又問。
“你不誠實。”他笑起來。
空氣中的血腥味消散了,鴉用她的命祭奠伏擊者,這件事似乎可以劃上一個小小的句號了。
眼下,單膝跪地的她如同流血的雕塑一般,跪在這個破舊的中國院落裡,令人感慨萬千。
“走吧,我會提供一切方便。馬?車?都有,選哪一樣?”他再次催促。
我稍稍權衡,輕輕搖頭:“我從不與虎謀皮。”
濼口的線索很關鍵,對方迫切想去,志在必得,等於是箭在弦上一般。我只有慢慢拖延,打亂他的步調節奏,才能不動聲色地改變雙方地位對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