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決,不知該怎麼辦。如果不是他意外出現,我就會以不變應萬變,安安靜靜等待明日正午的鴻門宴。
“你放輕鬆些,我到湖邊去卜上一卦。”他說。
我稍稍側身,默許他的請求。
他走到湖邊,抬頭看著身邊的大柳樹。那柳樹的樹齡太長,自身營養供應不足,所以綠枝中夾雜著許多枯枝。
“半榮半枯之相?”他觀察了十幾秒鐘,才謹慎地從眾多樹枝中選了一根拇指粗細、半綠半黃的枝條拗下來。
“半榮半枯”是禪宗修行的術語,是修行者的第二重秘境,比第一重“一榮俱榮、一枯俱枯”更高明,但卻比第三重“晝榮夜枯”略遜色。
禪宗修行的法門眾多,只有真正剃度修行者,過了富貴寂滅、**冰封的門檻,才能跨過僧俗門檻,進入“榮枯”境界。
我是檻外人,對這種修行只知其一,未知其二。
“春江水暖鴨先知——明湖水暖柳先知,我不問個人生死富貴,只問這一局的雙方勝敗。這一卜,我不是我,只是大明湖畔垂柳一枝而已。可乎?不可乎?”他緊握著枝條,面向湖水,斷斷續續地低語。
我無聲地深吸了一口氣,聚精會神聽他說的每一個字。
如果靜官小舞是破解“雙龍奪嫡”的關鍵,那麼她絕對不能死於明日的鴻門宴。只要有一線希望,我會拼死救她。
唰的一聲響,男人揮手,柳枝探入水中,隨波輕輕而蕩。
我的視線追逐著浮在水面上的柳葉,忽然瞥見十步之外有一副別人遺棄的釣魚竿。
占卜古籍《馬前課》上說:江河浮子探真假,風中羽毛知凶煞。
要想準確占卜,浮子和羽毛是最好的工具。那副釣魚竿上不但拴著魚線,魚線末端還有一支紅頭綠尾的鵝毛管浮子。
我收起一把槍,快步走過去,拎起釣魚竿。
舊時濟南人做釣魚竿用的都是鼠尾竹,末端尖細,彈性十足。不像現在,全都是流水線上下來的碳纖維杆,硬度有餘而彈性不足。
我沒有立刻把浮子投入水中,而是繼續觀察那人。
起初,柳枝留在水面之上的部分約為一米。他彎著腰,一點點下探,直至握枝的手離水面只剩一拳。
大明湖的水很深,離岸一米,有時水深就能沒到人的腰間。
我看不見柳枝,只覺得自己的心跳正隨著波浪浮動而逐步加快。
“勝還是負?如果張全中等人勝,則敵酋伏誅;如果他們敗,則盡遭屠戮。唉,這一戰,究竟能在抗日英雄榜上留名,還是在抗戰悲劇史上多添一筆日寇的血債……”我心裡七上八下,不得安穩。
“十幾個人,七八條心……”那人緩緩地開口,“連目標都不一致,拿什麼去開戰?這一戰,還沒開始,已經輸了。”他說。
這應該就是最後的占卜結果,與張全中的“捕風捉影之術”預測的結果相近,因為後者獲得的訊息也是“大凶兆”。
“他們都會死。”那人用左手向鐵公祠方向指著。
張全中與靜官小舞貌合神離,這是兩軍陣前之大忌。
“你相信這結果嗎?”那人又回頭看著我。
“我該相信嗎?”我反問他。
我是中國人,最不願看到的就是國人再遭日寇反殺。鴻門宴是一條妙計,但霸王不聽項梁勸說,故意放走了沛公,遂將一條妙計變成了千古皆知的笑談。
“信不信由你——”那人剛要起身,水面嘩的一聲響,一條通體黢黑的大魚猛躍上來,咬住了他的右拳。
“啊也!”他吃了一驚,向後一躍,那條占卜用的柳枝卻失手落水。那大魚入水,身子一絞,銜住柳枝遊向湖心。
“真是……好笑,這條魚竟然喜歡吃柳枝?”那人訕訕地笑起來。
我立刻意識到,當大魚銜走柳枝時,那人的占卜結果已經失效。在奇術領域中,意識、想象力、瞬間領悟力是第一位的,如果我不能保持清醒,在大魚出現前後始終相信那人的話,就等於是放棄了探尋真相的權力。
“你錯了。”我說。
那人皺眉,低頭看看空空的雙手。
“你預知開頭,卻失去了結尾。這種虎頭蛇尾的占卜過程,已經嚴重背離了奇術的金科玉律——物極必反,法敬自然。魚破壞了你的占卜,它帶來的是天意。要麼推翻原卦,要麼使用剛剛那一卦的反義,是不是?”我迅速提醒。
他是行家,不會忽視占卜中的細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