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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走!”然後三個小東西手牽著手,一起去向小姑娘的父母請假。
她們輕快的小腳步輕盈如飛,一下子就把我甩在後面,我像只笨重的企鵝,一邊走,一邊追著囑咐:“小心點兒,寶兒,看車,注意,別摔跤。”
可她們還是嘻嘻哈哈,東追西趕,打亂了馬路邊腳踏車流的行走秩序。
我加快腳步追上去,發現她們停在路邊的一個太陽傘下。
女兒看著海榮,不說話,海榮也不說話,只是抿著嘴看著我。那個小姑娘則像罪人一樣低著頭。
看來這兒的空氣有點緊張,是什麼令這三個活潑的小東西一下子這麼安靜呢?
“怎麼啦?”
我上前問道。
太陽傘下有個中年男人,看起來只有三十四五歲,可腦後的頭髮已經花白了。他背對著我們坐在一張小腳凳上。赤烈的陽光已經穿透了傘面,將他的脖頸曬得黑紅,白色坎衫上全是汗漬與油漬,現在已經被汗水溼透了,緊貼在他背上。他低著頭,在補鞋子。傘下坐著一個一歲大的小男孩,拿著一塊舊鞋跟,那可能是他的玩具。小姑娘無助地靠著太陽傘站著。
我心痛了,永遠也忘不了當時她眼神裡流露出來的悲傷。她似乎明白,她想要的快樂,在父親沉默的背影下,是多麼的不可能。
海榮說話了:“這是她爸爸。”
我已經明白是怎麼回事了,孩子不敢向父親請假。
我很輕鬆地鼓勵著小姑娘:“告訴爸爸啊!”
那個男人才抬起頭,我立刻向他表示了最真誠最友善的微笑:“你的孩子想跟她們一起去我家玩一下。”
女兒接著說:“可以嗎?”
我注意到那個小姑娘一直不說話,像在等待著最終審判。
那個男人看看我,也許是認為我這樣的家長與他之間也有天長海闊般無法逾越的鴻溝,馬上低下頭,好像上天沒給他大聲說話的權利,他用我剛好能聽清的低聲音說:“那就早點回來。”
“放心吧,等下在我家吃飯,我把她送回來。”我努力表示我的尊重。
看來他父親算是同意了,海榮與女兒又開始大跳大叫。而那個孩子,我一直看著她,她不再活躍了。她認為她不願意公開的秘密似乎被我們發現了,她難過地再一次面對了她的無奈。
為了安慰她。我主動向她伸出了友誼之手:“小朋友,你叫什麼名字?”
她說話的聲音也很小,雖然說了兩遍,我還是沒聽清。
“你媽媽呢?”
“她媽媽去火車站擦皮鞋去了。”海榮搶著告訴我。
我記起來了,去年火車站門口,有一個女人,經常把孩子背在肩上,給人擦皮鞋。而那個孩子已經長大了,就是剛才太陽傘下的男孩子。
三個小姑娘去到我家,把家裡折騰了個翻天覆地。那個小姑娘把寶兒扔爛了的玩具都當成寶貝,左右看著,擺弄著。我發現她們三個同時在一起時,她的智慧與靈氣就格外突出。
她能清楚地分辨出各種顏色,把積木擺成各種動物的形狀,並說出相應動物的生活常態。雖然女兒對這些玩具比她熟悉,可是玩起來,卻沒有她在行,小東西明明在嫉妒她,卻常給她一個鄙視的眼神。
我憐惜著這個孩子,充滿敬意地期待著這個卑微弱小的、在貧困的童年裡掙扎著的靈魂,期待她的堅強,能掙脫現實的鐐銬。
她的壓抑與苦悶我都經歷過,我也曾經在光鮮華麗、衣冠楚楚的人群中自卑過,可是我挺過來了,我終於敢在富人中間做一個心安理得、自由自在的窮人,希望她也能夠。希望所有的窮人都能夠!
丁 香 花
半夜裡,電視裡突然放起了《丁香花》,那曲子一下子就吸引了我。今天上午雲在時,特地放給我聽了,現在聽這首歌,比上午聽來又多了一些憂鬱的味道。
“多麼嬌嫩的花,
卻躲不過風吹雨打,
飄啊搖啊的一生,
多少美麗變成的夢啊
就這樣匆匆地走來,
留給我一生牽掛。”
康磊的聲音有憐惜,有懷念,那感覺就像我現在面對我們的過去及我們將各自面對將來那落寞的心情。
親愛的雲,原諒我。我管不住自己,還是偷看了你的QQ訊息。
你知道嗎?我一直不喜歡別人在我面前戴面具,不管是以同情、友情、愛情或別的方式,不管是為了誰好。我需要的是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