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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烏沉的眼神便知道地獄也不會如此悽慘。
數百人同時沉默著,片刻後傳來了連片‘撲通撲通’的倒地聲、嘔吐聲,還有野獸般的慘嚎聲。
公玉卿只看了兩眼便扭頭遠遠的避了開去,仍站在屍體附近的除了律浮生便只有楚榭槿。
那般嬌弱的女子能有如此過人的定力,大大出乎公玉卿的預料。
感覺中她應該最先暈過去才是。
可是她沒有。
楚榭槿眼神雖然沉重,袖中雙拳緊握,似乎微微有些顫抖,面上卻還維持著平靜,讓避在遠處的公玉卿頗為驚訝。
只是沒容她驚訝多久,回過神來的村民們化身為狂怒的野獸,在如潮似浪般的喊殺聲中洶湧的衝向了公玉卿。
果然……
公玉卿嘆息了一聲,眯著眼挺直了脊背,等待著那股憤怒的狂潮傾瀉而來。
她不能逃,逃了就說明心虛,好像那些人真是她殺的似的。
她也不屑逃,一群凡人而已,氣勢再怎麼洶湧又能將她如何呢。
她筆直的站著,以姿態宣告自己的無畏和坦蕩。
但是她不知道該如何收場。
她可以擊垮他們的身體,卻無法澆熄他們的怒火。
慘死的人中,有他們的親人、朋友,鄰居。
有的兒孫繞膝,有的初為父母,有的是家中獨子,有的芳華正好……
他們的憤怒合情合理,只是用錯了物件,且沒給她為自己辯解的機會。
衝在前面的人瘋了似的撕扯著她,後面的人拼命的向前擠著,每個人看起來都恨不得吃她的肉拆她的骨。
如果公玉卿沒有保護自己的能力,沒有在體外佈下一層無形的屏障,現在的她恐怕已經被撕扯踐踏成了一堆肉渣子。
公玉卿在自己設下的結界內屹然不動,漠然的盯著身前一張張猙獰恐怖的嘴臉,人間在這一刻突然就變得無趣了。
縱然身周是層層人海,她仍能夠看到遠處負手靜立著的律浮生。
她看著他,他也看著她,用一種她說不出的眼神。
所謂的神女就站在他身邊,眼神冰冷的看著這一場鬧劇。
公玉卿突然覺得很孤獨。
從前她喜歡獨來獨往,一個人穿行在陽光下,漫步於夜色中,欣賞人間的奼紫嫣紅,隨手消除那些陰險醜惡。
那個時候她並不覺得孤獨。
她身後有關心著她的親人,有實力強大的族人,她走的再遠,也能感受到他們溫暖的目光。
然而此時此刻,她忽然覺得他們離她太遠了。
遠到看不見她的屈辱和委屈了。
她該回去了。
該回到相信她,愛護她的親人身邊去了。
她同情這些個痛失親朋的凡人們,所以便無力計較了。
這裡沒人相信她,沒人支援她,沒人給她解釋的機會……
這裡……
罷了!
公玉卿轉身緩緩伸出手掌,慢吞吞撥開擋在身前的人,不理會四周的咒罵和撕打,緩緩的向前方走去。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用這種方法離開。
她可以飛走遁走,可以用很多種方法在一眨眼的時間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可是她偏偏用雙腿慢慢的走著,哪怕是推開一個立刻又衝上來一個,她還是用著同樣的方法。
後來回想起來,她覺得那或許是潛意識中的一種無奈的反抗或掙扎的方式。
她若開口,聲音轉瞬便會淹沒於數百人的咒罵聲中,她若離開,便多了成千上萬的敵人。
隱谷住著近千人,整個碧海一族不知道有多少個千人。
她走後,她的惡名怕是會在人間流傳許久許久。
縱使她聽不到看不到,那也會成為梗在她喉中的一根刺,吐不出咽不下。
讓她曾為之憧憬不已的人間之行以一個悲慘醜陋的符號畫下終點。
以後她將對人間再無憧憬,或許還會在心裡留下無法抹去的陰影。
她不能夾著尾巴狼狽而歸,現在也沒人會相信她,所以她才走的緩慢沉重,滿腔孤涼。
行走在似乎永遠也走不出去的從潮中時,她突然想到了兩個人。
一個是則言,一個是九方離。
和律浮生一樣,他們都是她來到人間以後才相識之人。
若今天在這裡的是則言,他會相信自己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