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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看聲勢的時候,卻是丹霞老母這裡越打越瞧出了幾分兇戾,幾乎已有了些無法無天、不管不顧的架勢,而再看去時,隔著一道劍氣長河,清海老道只兀自喘著粗氣,彷彿那轟隆的雷聲雖然消弭,卻仍舊響在他的心神之中,教他無法安寧。
他許是真個蒼老了,已無絲毫的活力在身上,連那滿臉的鮮血,仔細瞧著,似乎都比丹霞老母的要晦暗許多。
「哈!老牛鼻子,厚著臉皮,裝瘋賣傻假痴不癲這些年,你是真個忘了姑奶奶是憑甚麼安身立命的?真覺得自己走到哪兒去都能噁心人,就真個是戰力無雙了?與我來鬥法,姑奶奶讓你一隻手!」
話音落下時,劍氣長河的另一端,那清海老道兀自喘著粗氣,只揚著一隻手,胡亂的擺著,卻始終說不出甚麼話來。
可也正此時,那門扉的另一端,正是莫島主的氣機第一次沖霄而起,越過那道門扉,洞入金丹境界足有一閃瞬的時間。
倏忽升,倏忽落。
可帶來的劇烈變化,遠遠不止是那朝著莫島主席捲而至的磅礴氣運之力。
原地裡,丹霞老母臉上的猙獰笑容一僵。
幾乎像是水銀瀉地一樣,只閃瞬間的功夫,那血焰的垂落與被汲取去的菁華便已經不成交換,霎時間,丹霞老母原本還能勉力維持在的金丹巔峰境界氣機倏忽間破碎開來。
她的氣息猛然間從巔峰處跌落下來,連帶著,是精氣神無可遏制的頹靡。
眼見得此,劍氣長河的另一旁,清海老道忽地狠狠地吐出了一口烏血來,緊接著,他看向丹霞老母,血肉模糊的臉上露出了些痴傻卻又癲狂的笑容來。
「哈!哈!老虔婆,你中了妖族的算計,你道果危矣!你已然是垂死之相!縱今日非是老夫,亦有玄門同道來取你性命!」
伴隨著烈烈罡風,清海老道那幾乎癲狂的笑容隨著罡風四散而去。
彷彿是隨著丹霞老母這裡氣機的頹靡,教他重新煥發出了活力來,在蒼老的暮年,有了與丹霞老母決死的心念。
抬頭抹去了眉眼間流淌不斷的鮮血,清海老道想要看清楚此刻丹霞老母的表情。
許是後人將這一段留注史冊的時候,也需得明言,這老虔婆一生崢嶸,於屍山血海之中殺出了金丹道果來,可到老還需被吾這般劍道巨擘所隻手鎮壓,悽惶告饒之中,終難逃魂飛魄散、形神俱滅的結局。
這老虔婆一生殺戮無數,到了卻需得為自己的劍道做註腳。
一時間,清海老道只覺得眼花耳熱,想及這些身後之名,只覺得比臉上不住流淌的鮮血還要熾熱許多。
咦?老夫還未到壽,緣何要想這些身後名?
原地裡,還不等清海老道思量清楚這一點。
丹霞老母這裡,倏忽間,氣息陡然間又是一變。
正此時,渺遠的外海孤山之中,正是淳于芷的神形顯照在楚維陽的泥丸宮內
,身著銀黃二色法袍朝拜楚維陽的靈臺與道圖的手。
當淳于芷的神形也同樣烙印在了屬於楚維陽的道圖之中的時候。
霎時間,外海的另一處,天泰道城裡,淳于淮的身形忽然間猛地一顫。
現如今他所擁有的一切,從道與法到氣運底蘊,盡都是承襲自淳于芷,盡都是在代替著淳于芷而活。
可不論是丹霞老母還是淳于淮,似乎都未曾想過一個問題,倘若是真正的那個淳于芷並未曾死去,魂魄真靈並未曾潰散,並且又與旁的因果氣運交織與共鳴在了一起,彼時,淳于淮又該如何辦。
他們都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但是這會兒,淳于淮必須要面對這個問題了。
閃瞬間,伴隨著淳于淮的精氣神三元紊亂,道軀顫抖,冥冥之中,那懸照在她腦後的光暈裡,能夠教人清晰的感覺到,是磅礴無匹的氣運之力在潰散,在朝著某個渺遠的卻又無從猜度的未知之地奔湧而去。
氣運一衰,緊接著,是底蘊的崩潰,是道與法開始不諧,是淳于淮的真靈開始直面那氣海之中沸騰的幾若汪洋的萬法元氣。
與此同時,則是淳于淮朝著丹霞老母誦唸去的咒言聲音戛然而止,是因果氣機的紊亂,教他短時間內在無法應向丹霞老母那裡。
而偏偏,這一回,自始至終,蛇老與莫島主那極盡貪婪的汲取,全都靠著淳于淮以一己之力的「帶路」。
這一下,路不見了。
轟隆的雷鳴聲開始響徹在淳于淮的光暈裡。
與此同時,庭昌山道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