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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人的身形便皆似是斷了線的風箏一樣,艱難的在風中搖曳著,然後在某一個閃瞬,隨著一陣搖晃,跌落在細密的砂礫之中,摔打成一片狼藉。

從人至於非人,從生至於死,從殷紅至於煞白……

生而為人對於生命最原始的敬畏與對死亡最原始的恐懼開始被喚醒。

原地裡,那群人瑟縮著身形匍匐在地上,像是隨著楚維陽那烏色箭矢破空帶去的,不只是那幾道人命,更有餘下這些人的骨氣與膽氣。

再無有甚麼波折,那一道道幽光盡數落下,烙印在了他們的眉心處,緊鎖著泥丸宮,氣機恍若化作了無形的鎖鏈,縈繞在靈臺上,拘禁著神魂本源。

然後,楚維陽那冷漠而空洞的眼眸便未再看這些人一眼,他看向一旁因著變故而生出惶恐來的幾位管事。

瞧見楚維陽的目光望來,幾人的身形復又是一抖,可楚維陽未曾再給他們開口辯解甚麼的餘裕,喑啞的聲音便已經迴響在了海風之中。

「該收拾的收拾乾淨,該給他們交代的交代清楚,島上還有這麼多活要得有人做呢,如今假假的也是小百號人了,事情需得儘快做起來,耽誤了貧道的修行……」

楚維陽欲言又止,可是那神情的細微變化,卻直教人回想起海島孤山之中的悽慘經歷來。

他們不敢再怠慢,抱拳拱手之間,便因著神情驚惶且懵懂的諸修,匆忙收拾過後,便徑直離去了。

於是,海灘處,便只剩了楚維陽與裴文禮兩人。

不等裴文禮回稟變故,楚維陽便先取出了一釜寶藥來,教裴文禮先服下,再等到裴文禮喘勻了氣,臉上愈見得紅潤顏色,愈見得妖脈之力豐盈,楚維陽這才漫不經心的開口問道。

「說罷,這是怎麼了?」

此時間,裴文禮已經感動的甚麼也似,聞聽楚維陽發問,不敢有絲毫遲疑,便將心中已經反覆醞釀好的話流暢的說給了楚維陽聽。

「回稟島主,不只咱們一家盯上了那處坊市裡暫居和躲藏的血煞道修士們,經了這番妖獸潮災劫,一時間諸道城對血煞道修士都不待見的厲害,也正因此,教盤踞在外海之中的各家,都盯上了這些修士,視之為活水,視之為鮮血。

然則外海雖大,可這些地盤卻是有數的,彼此磋磨之間,實則早有經緯分野,各家收攏各家地盤中的血煞道修士,已然是甚麼不成文的說法,這些也是僕自外海經逢了這一樁事情變故之後方才知曉的道理。

咱們靈浮島……到底是初來乍到,初時往坊市去,行事本是極順利,可等到返程的時候,卻被火鱗島的修士追了上來,言說了此間方圓盡都在他們掌控之下,又說壞了規矩云云,總之,三言兩句說得火起,便不得不又做過一場。

收攏來的人本就心思不定,當時只僕一人而已,雙拳如何能敵四手,一時間便敗下陣來,教他們帶回去了兩船人,原本還有些甚麼波折,又是僕拼著妖脈枯竭,與他

們做搏命狀,才堪堪護住這一船人得以安穩回返。」

說及此處,裴文禮臉上,便盡都只剩了心有餘悸的表情。

而原地裡,原本靜聽著這一切變故,始終無動於衷的楚維陽,在聽著那勞什子火鱗島的修士帶回去了兩船人,眼波之中便已經開始有憤怒的殺機醞釀。

緊接著,不知想到了甚麼,楚維陽復又追問道。

「那火鱗島上的修士,都是甚麼根腳?」

聞聽此言,裴文禮倒是回應的乾脆利落。

「具都是血煞道修士,只是……僕感應著,那一眾人引動妖脈時所展露的氣機都極為相類,似是妖脈同源而出,大抵也是修持的同一般法門,僕妄自猜度,怕是這火鱗島,大抵也有著甚麼血煞道法門的法統傳承。」

聞聽此言,楚維陽倒是顯得平靜,遠沒有裴文禮那般鄭重其事。

畢竟能成勢力,想來有法門已是可以篤定的事情。

而且血煞道法門,說破天去本也不值得甚麼。

真正教楚維陽所思慮的,實則是火鱗島本身。

楚維陽細細回憶著曾經吞噬煉化的百蛇列島諸經年老修的記憶,在那些凌亂的光影之中,並不曾有絲毫關乎於火鱗島的隻言片語。

倘若真個是甚麼近鄰,不該一點兒提及都沒有。

這本就是弔詭之處。

再者說來,在災劫還沒開始前的時候,這裡還是百蛇列島莫家的地盤呢。

如今災劫的餘韻還未曾徹底過去,便言稱是在了火鱗島的掌控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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