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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都開始一點點變得僵硬起來,不知該做甚麼表情的時候,楚維陽喑啞的聲音才響起。
「唔,你說是一時心急,便當你當然是心急好了,若我沒有記錯的話,他是自天鬥道城來的修士,你也是自天鬥道城來的,哦,貧道忘了問,道友怎麼稱呼?」
聞聽此言,那人臉上僵硬的笑容遂又變得鮮活起來。
「不敢教道兄惦念姓名,貧道俗姓左。」
話音落下時,隨著帷帽輕輕晃動,楚維陽淡淡搖頭。
「我問,你只管答就好了,道友,怎麼稱呼?」
那人臉上鮮活的笑容裡,復又有了些僵硬,他咬了咬牙,還是回應了楚維陽。
「貧道左炎,道城散修,無門無戶……」
左炎的話還未說罷,楚維陽這裡便出聲將其打斷,「左炎……嗯,左道友,你的姓名,我記下了,至於貧道沒問的,無須回應的這般利落。
再說回這一位道友,人家剛剛也說了,是有這麼一樁苦衷在的,一念之差,妻兒還不知是被誰拿了去,你這下手忒痛快,豈不苦了人家家小,想一想這背後的悽慘故事,便教貧道不大落忍……」
罕有的,楚維陽的身上竟有些虛浮的悲憫意蘊浮現。
都是那城頭上添血過活的人,只閃瞬間,左炎臉上的笑容幾乎要徹底僵硬了去。
生是抿著嘴,將那一口憋悶氣忍了下去,左炎這才拱了拱手道。
「聽得道兄這麼說,剛剛實在是我的罪過,若有幸能活著迴天鬥道城,貧道願竭盡全力去解救這位道友的妻兒,然後當面償還因果。」
「所以你剛剛真個是一時心急?」
只閃瞬間,楚維陽身上的悲憫意蘊就煙消雲散去,而言語與情緒之間的繁複拉扯,終於還是教左炎臉上的笑容徹底破功,那一閃瞬間,似乎是有難以遏制的崢嶸殺意一閃而逝,緊接著,左炎趕忙抱拳拱手,將頭低下,不見了臉上的表情。
「千真萬確,千真萬確,貧道實在是一時心急!」
「嗯……左……道友叫左甚麼來著?」
「左炎,貧賤姓名,實不值得道兄惦念。」
「無妨,左炎,你這人蠻有意思,貧道真個記住你了。」
分明仍舊隔著一道帷帽,可無端的,左炎只覺得有一雙陰冷的蛇瞳死死地盯著自己,沒來由的驚悸從心中浮現,愈發教他不寒而慄。
於是,等左炎再抬起頭來的時候,他僵硬的臉上似是想要艱難的擠出笑容來,可是幾度努力,卻只是教嘴角不住的抽動、抽搐著,愈發顯得臉色猙獰可怖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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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海,極深處。
閆見微兀自搖晃著手中的幡旗,這會兒,以他身形為界,一前一後,那幡旗與蛇紋光暈各自顯照著靈光,氣機交纏之間,連綿呼嘯的魂音與雷鳴聲此起彼伏的湧現
著。
「九層蚺臺上,八寶蟒宮中。」
「九疊玄階上,八面散幡中。」
「化千相而駐庭昌,演萬變而號丹霞。」
「煉水火而駐庭昌,熬罡煞而號丹霞。」
「過外海遂交濟水火,出蛇窟是鱗聖化身。」
「出南疆遂傳續玄元,入東海是教化血煞。」
「……」
「……」
兩道指向截然不同的吟誦聲音接連響起,那雷鳴聲中昭著鱗聖化身之奇詭,那呼嘯魂音裡宣講血煞道主之高邈。
此起彼伏間,到底是那雷鳴聲連綿不止,但漸漸地,黑幡之中的魂音總歸要頹靡去,需得閆見微長久的維持著外海妖獸的獵殺,不斷的將妖獸魂魄恍若薪柴一般填補進去,這才得以勉力維持著其中的反覆拉扯。
而隨著其中光暈與幡旗上攻守形勢的進退,這會兒微若纖毫的變化,都足以牽動起閆見微的情緒來,他蒼白的臉上時而浮現怒容,時而變得焦急,時而又露出些陰冷笑容來。
正此時,閆見微正立身在水汽霧靄之中,仔細的觀瞧著兩道《噬心喚命咒》之間的變化,蛇紋與血煞的意蘊在交織間不斷的僵持著,眼看著正是最緊要的時候。
正逢此時,倏忽間,遠天之際有破空聲傳來。
若是早先時,閆見微滿可以提早避開,可這會兒泰半心神被牽扯了去,等他聽得破空聲時,那一道含混著血煞的百花煞炁化作的煙塵與妖異風暴已經襲至了近前。
電光石火之間,閆見微不得不狼狽且倉皇的避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