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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久的沉默。
楚維陽凝視著那低著頭擎舉著玉簡的左炎,心神之中所思量的,卻是關乎於雲浮宮的一樁樁故事。
於是,良久的沉默之後,楚維陽才淡淡的搖了搖頭。
「你這說法不對,從來沒有無名的道與法,縱然古老傳承的名諱被抹去了,但道法之中的義理卻不會消散,那才是真實不虛的,是有跡可循的。
譬如說,這所謂陰陽,所謂印證五行之一,許是皇華宗的法統別傳,許是盤王宗的古經新撰,又或者是雲浮宮的秘法改編而成,都是說不準的事情。
左道友,你說呢?」
此時間話音落下,楚維陽似是漫不經心的拒絕了左炎的好意,可原地裡,左炎的身形一頓,倏忽間,不等楚維陽再說些甚麼,遂猛地站起身來。
那閃瞬間,甚麼蒼白的臉色,甚麼惶恐的神情,甚麼恭敬的姿態,盡都煙消雲散去了。
他看起來時似乎並沒有易容,五官仍舊如常,可隨著那一瞬間神情的細微變化,只倏忽間,在楚維陽的眼中,卻好似是變了一個人一般。
他像是抹去了真正的偽裝,從一個浮誇市儈的小人,變成了一個真正長久廝混道城的狠角色,彷彿早先的諸般種種,盡都是他對於自己本性的遮掩,如今見得求饒不成,方才徹底展露在楚維陽的眼中。
可是早早窺探到左炎跟腳的楚維陽卻也明白,這會兒所看到的「殺伐果決」的左炎,也無非是他的又一層偽裝而已。
彼等將真身與本性隱匿在層層的霧靄經幢後面,自詡如此方是推算之道神仙人物。
但楚維陽也相信,那剛剛隨著楚維陽漫不經心的提到了「雲浮宮」,那一閃瞬間左炎的震驚,應該是做不得假的。
沉默與憤恨之中,左炎用一種漸次醞釀起殺機的眼眸看向楚維陽這裡。
可原地裡,楚維陽只是冷漠以待,某一瞬間,甚至抬手虛虛的點了一下仍舊被左炎攥在手心裡的玉簡。
記載著無名功訣的玉簡兀自顯照著豐沛且圓融的靈光,在這晦暗的煙雨大幕與四下裡漸次蒸騰起的血腥顏色之中,竟成了那最純粹的斑斕與奪目之處所在。
緊接著,楚維陽喑啞的聲音響起。
「別用這種欠收拾的眼神兒瞧著貧道,教你去前面開道廝殺之後,貧道本就沒再用正眼多瞧過你,這會兒再橫生枝節,那就真真是取死之道了!也莫要汙衊貧道,這一路走來,貧道施展符咒箭矢,救得了多少人,幫得了多少人,大傢伙都看在眼裡。
甚麼高抬貴手,都是沒來由的話!自然,這玉簡裡的功訣再高邈,也與貧道沒有半毛錢的關係,呵!你若是不信,貧道賭咒盟誓也盡都依你,總歸說得全是心底裡的話,你再這般張揚,仔細貧道先判你個擾亂軍心之過!到時候功法由行刑者自取!還不曉得要便宜誰!」
話音落下時,肉眼可見的,早先時縈繞在楚維陽身上的目光,這會兒也盡都落在了左炎的身上。
到底是千人千面,這會兒,人群之中有那心性狠厲,乃至於對那部玉簡生出了貪念的數位修士,在楚維陽話音落下的不多時,一身的修為氣機便已經橫空顯照,雖然未曾徹底鎖定在左炎的身周,但是煙雨大幕之中,那若隱若現的氣機,卻已經將左炎隱隱罩在其中。
許是被這樣的氣勢驚悸到了。
左炎的身上猛地展露出某種廝混於市井間的油滑——只霎時間,就在那一道道氣機升騰開來的一瞬,他那冷肅的氣勢猛地一垮,艱難的勾起嘴角的時候,臉上又露出了些訕笑。
他非但沒有收起手中的玉簡,反而在徹底吸引了更多的目光之後,猛地將玉簡揚起,仍舊朝著楚維陽這兒遞去。
「道
兄,您便是不待見我,也不該用這樣的話,生生將我陷於死地!若是說早先時貧道奉上這玉簡,還有幾分不誠心,那麼這會兒,這枚玉簡就非得是道兄收下才行——」
一番話,左炎端的是假痴不癲模樣,教楚維陽端看著,竟分不出他哪一句話是真,哪一句話是假。
往日裡時,楚維陽也能用些心機,卻斷然做不到如左炎這般。
可這玉簡也斷然沒有收下的道理。
糖衣炮彈都算不上,這本就是一捧砒霜劇毒,連些許的遮掩都奉欠。
心思算計上真個落了人一籌,可楚維陽並不心機,他另有一番拒絕的「說辭」。
一念及此,楚維陽擎舉著油紙傘的手緊緊地攥著傘柄的邊沿處,指節發白的瞬間,手腕似動未動,可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