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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赫漾著淡然淺笑輕輕頷首,扶氏遣散家僕,如今能帶往綏吉鎮之人所剩無幾,這是顏娧要的結果?
小丫頭片子腦子裡又轉悠著什麼?恐怕也不是他能夠預測,唯一能預測之人還睡在廬縣吶!
在他到達郜縣之時,工隊已經率先進駐扶家在綏吉鎮地界,兩日不眠不休的製圖後,已初步劃定近兩千畝地的設計規劃,其中還包含給予扶家的五進宅院。
所處之地雖不及郜縣繁華,也不遜色於祖宅古樸,更別說小師妹眼裡那抹神秘,好似已然篤定綏吉鎮將出彩於世。
茶山覆育尚未一載,又接著來綏吉鎮圈了大塊不知作甚的貧瘠土地,小丫頭下定決心在東越玩一票大的?
帶了整支工隊前來根本是等著此刻!
這對假爺孫這輩子沒把四國各處給興遍建物不罷休?
也因此驚覺平日看似乖巧可人的小師妹,骨子裡不簡單啊!
如若不是親眼見著莫紹接過圖紙後興奮不已,恨不得立即飛往綏吉鎮的模樣,真真置他於死地也不相信小師妹有這驚世之才
遙望天際透著魚白晨曦,舒赫捻了捻鬍髯,清冷說道:“且將祠堂內的祖宗牌位安頓了,不才陪著去綏吉鎮吧!”
扶誠拭去眼角淚痕,欣喜伏首說道:“扶家祖輩叩謝天師大恩。”
拂塵輕揮遣散扶誠,舒赫幾不可見地回望屋脊上人兒,傳達諸事已成的眼神,怎麼漠然升起比被承昀拿捏時還心塞之感?
本以為幾日光景莫紹工隊定是變不出像樣宅院,當轆轆車行來到原本該是蒼茫淒涼的綏吉鎮外坡野,竟已起了座三進融合土牆古槐、木樓竹影的民宅。
若非仍雨後暫歇顯露仍未完全乾燥的土牆,說明著宅院仍在擴建,連舒赫也以為這宅院是憑空出現吶!
更別說宅內佈局嚴謹,古樸典雅,全然不亞於郜縣的扶家古宅,幾株百年松木亦提前植入新宅,連舒赫都想問,顏娧究竟帶了什麼虎狼之師來?
陶蘇纖瘦身影裹在一襲淡雅素色深衣,半束髮迎風飄逸而顯得格外單薄,身後領著幾位短褐打扮的家僕等在門外。
見著舒赫下馬,恭謹揖禮,語調清冷淡漠說道:“愷爺請小的轉達,人情給舒道長送到了。”
身後家僕遞上已過官府謄寫的契書,交與仍處於一臉茫然的扶誠。
前些日子來到此處仍是荒草一片啊!
凝著扶誠,陶蘇眸光令人懾懾地說道:“愷爺未免扶家生活困頓,也給還上了部份家僕,日後望請扶家遵守契約,不叨擾干預此處執行。”
接過又遞來的熟悉錦盒,扶誠默了默,這不正是前些日子交與陶蘇,裝著幾個家僕賣身契的錦盒?
拿了郜縣古宅換了衣襟內的兩萬兩銀票,如今還好意奉送原先扶家的家僕?
扶誠又能如何?只得拱手回禮,心塞應答說道:“在下定當遵守。”
落魄鳳凰且不如雞,何況還是連虛銜也沒有的落魄狀元。
睇著起了一半的宅院,又回望身後荒涼曠野,手無縛雞之力的他將來要如何撐起家業?
此處扶家唯一安身立命之處啊!
陶蘇神情裡見不著任何情緒,沉著說道:“愷爺說了,如若扶家遵守承諾,日後自當以禮相報。”
他也不清楚主子的小師妹究竟作甚?
得了主子吩咐來到此處傳達訊息方知曉,這片荒山廢土已在悄悄興土,如今僅見不遠處平穩山勢起了幾個樑柱,其餘仍一概不知。
向來不過問主子錢財究竟上哪,僅極力攔下錢財離開賭坊,無盡供給主子花銷,如今一向財去人安樂的鄭愷,頭一回留下寫上姓名的田宅契書,陶蘇輕撫著腰際間契書,雖然僅僅是一片荒山廢土,亦是數年來首次放下了擔憂心思。
“行吧!且去將祖宗們安置好。”舒赫半點不想跟冷得絲毫沒有人性的陶蘇多話而不耐煩地催促。
救命之恩報得自個兒冷情冷性也是苦了陶蘇,雖然看不過眼也管不著他人怡然自得陶醉其中。
細雨不再的東越秋老虎盛行,十里長亭內午後無風溽暑迫人,顏娧與鄭愷倆人正舉杯淺酌,遠遠眺望正搬遷著家當的扶家老小們。
鄭愷遠眺起了幾個梁住的山坡,吶吶問道:“小師妹真要真要起龍窯?”
原想小丫頭不過半桶水響叮噹,沒料想竟真能起草龍窯圖,如今真興了土木動工,怎能不叫人咋舌?
想起厲耿麵皮底下原有天真爛漫的神態,難道全是騙人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