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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姝能靠精神力控制紫薇帝氣,若是不想讓鬼怪察覺,只管往丹田裡一收,看著便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凡人,但主子卻懵然無知,故而氣息很是可怖。他本已把帝氣渡給有姝,卻在有姝的幫助下幾次稱帝,失去的力量自然而然就倒流回去。現在,二人身上的紫薇帝氣可說是各攤一半,互為補充。
有姝既覺得欣慰又暗暗擔憂,只得搬來一張小凳子,坐在仁心堂門口乾等。
郕王甫一出門就見少年雙手托腮,一副望眼欲穿的表情,看見自己,黑亮的大眼睛熠熠生輝,彷彿很是歡喜。他連忙捂住微漾的心臟,一步一步朝少年走去。
“今天可有人前來看病?”他溫聲詢問。
“沒有。”有姝無奈搖頭。
“把牌子換掉吧。若是真有誰得了不治之症找上門來,而你又治不好,可該怎麼收場?”郕王忍了又忍,終是伸出手,撫摸少年柔軟的發頂。
若現在還是小狗,有姝身後的尾巴能甩上天。他臉頰微紅,眼珠發亮,大言不慚地道,“王爺您放心,這世上沒有我治不好的病。我知道您現在不相信我,等過一陣兒我名傳天下了,您再來找我吧。”
噗嗤!站在一旁的張貴噴笑一聲,其餘侍衛也都聳著肩膀強忍笑意。這黃毛小子莫非腦子有病?這話連周大夫都不敢說,他竟一而再再而三地重複,若是哪一天真有誰找上門來,看他怎麼收場!
有姝對旁人的嘲笑毫不在意,看見有賣糖葫蘆的經過,連忙拽住主子衣袖,“王爺,我請您吃糖葫蘆吧?”末了不等郕王答應便幾步奔上前,把老漢扛著的整垛糖葫蘆全買下來,臉上帶著獻寶一般的表情。
郕王抬起手,遮了遮眼簾。少年現在這副模樣像顆會發光的小球,閃亮得很;又像一枚赤紅的炭團,熱力四射,對他這種冷心冷肺的人而言格外具有吸引力。他不自覺就會想著他,看著他,然後心情躍動。為了控制病情,他從不會讓外物干擾自己心緒,活到二十五六,連最基本的喜怒哀樂都沒有,像現在這般神思不屬、心浮氣躁還是頭一回。但只要一看見少年晶亮的眼眸和腮邊的小梨渦,想遠離這份躁動的心自然而然就淡了下去。
他揉了揉盪漾不已的胸口,待悸動平復之後才去取草垛上的糖葫蘆,卻被少年握住指尖,勸說道,“不要拿這根,這根有些酸。我幫你挑一根最甜的。”
“所有糖葫蘆都是一個樣兒,你怎知道哪根最甜?”他眼含興味,似乎忘了自己的手指還被少年握在掌心。
好不容易牽到主子,有姝哪能輕易把他放了,越發握緊了些,然後把草垛遞給張貴,用空出的左手挑挑揀揀,猶豫不決。他自然有秘法能辨識出哪根糖葫蘆最甜,卻又捨不得放主子離開,只能拖得一刻是一刻。
偏在此時,一名婦人抱著一個小男孩踉蹌跑來,大喊道,“宋神醫,哪位是宋神醫?求您救救我兒!”圍觀路人也蜂擁而至,臉上莫不帶著幸災樂禍的表情。
郕王心道麻煩來了,正想讓侍衛把人攔住稍作冷靜,末了將他們送往周氏醫館安置,卻見少年箭步上前,把小男孩抱入懷中。
入手一片溼冷僵硬,並出現不同程度的屍斑,顯然已死了半個時辰以上,普通大夫斷不會接手,但有姝卻覺得不是什麼大問題。他把孩子抱入仁心堂,擺放在木板床…上,冷靜地詢問,“是不是溺水了?”
“對,溺水了!”婦人忙不迭地點頭,然後偷眼打量宋神醫,末了心中咯噔一下。這位宋神醫也太年輕了些,秀麗的眉眼尚帶著幾分稚氣,臉頰粉…嫩多…肉,越發顯得幼小。他今年多大歲數?十四還是十五?醫書背熟了嗎?看過幾個病人?其醫術真能與遠近聞名的周大夫一較高下?
聽見門外傳來路人的嘲笑聲,婦人終於意識到自己似乎被誤導了。這都是些什麼人啊,豈能拿人命開玩笑?
郕王也心生不悅,見周妙音夾在人群中,立刻衝她招手,“你去幫有姝看看,他恐怕應付不過來。”
“回王爺,民婦也應付不了,那孩子死了已有大半個時辰,救無可救。”
郕王對周大夫自是深信不疑,心道待會兒這婦人若是鬧起來便讓侍衛前去處理,還有門口這塊牌子也得收起來,免得再攤上這種麻煩。二人推開人群往裡走,卻見少年極為淡定,一面詢問婦人小孩兒是在哪裡溺水的,一面取出一張黃符紙描繪。
等等,怎麼是黃符紙?宋掌櫃究竟是大夫還是道士?婦人被少年不慌不忙的態度感染,這會兒也有心思想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