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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人很難得知他真正的喜好。他可以當著你的面談笑晏晏,溫和以待,彷彿很欣賞你,轉回頭就能找個藉口將你發落了。怕是連仲康帝本人也摸不清自己兒子究竟在想些什麼。
外人摸不著北,便只能靠揣測,日子久了,自然而然就有一些不靠譜的流言傳出。得知兒子要與九皇子出遊,王氏費心打聽了一番,又叫繡娘連夜趕製一套華麗非凡的錦袍,親自送到兒子屋內。
“娘,您確定九皇子喜歡這種風格的衣裳?”有姝扯扯袖子,拉拉衣襬,表情很是懷疑。
這套服飾太漂亮,已到了扎眼的程度。衣襬、袖口、前襟、後背等處均繪有大團大團牡丹,顏色以深紅、深紫為主,再配上黑中帶金的底色,越發顯得奼紫嫣紅、富麗堂皇。更誇張的是花蕊,竟用金線串上米粒大小的珍珠,細細勾描填補,往陽光下一站,當真閃閃發光、璀璨奪目。
有姝自個兒照鏡子的時候都用手擋了擋,怕把眼睛晃花。
偏王氏猶覺不足,給兒子戴上一條嵌紅寶石的百蝶穿花抹額,左右看了看,竟又剪下一朵粉紅山茶,佩戴在他耳邊。
有姝嘴角抽…搐,卻因體貼王氏不得不強忍,直到她拿起一盒脂粉,準備往自己臉上塗,才悶聲道,“娘,您確定九皇子喜歡這種打扮?”
“嗐,滿上京的兒郎都這樣打扮,只九皇子格外喜歡華麗的物件兒。”王氏不以為意的擺手。大夏比之其他四國更為富庶,服飾也就趨於靡豔,而男子要出門應酬,比女子更注重容貌,著錦衣華裳只是基本,還會塗脂抹粉,簪花戴玉。
有姝穿這一身走出去,並不算奇怪,只較之常人更為華麗一些罷了。
“我面板本就白,再塗脂粉像死人一樣。算了吧。”有姝暫時接受不了大夏的時尚。
“你這孩子胡說什麼?不許隨便說‘死’字兒!我打聽清楚了,九皇子就喜歡唇紅齒白、面如冠玉的少年,你不塗粉可以,嘴唇一定要抹胭脂。他看你順眼了才會與你說話,咱們只巴結他這一回,等去了揚州,誰管他啊!”王氏拽住兒子,強硬地在他唇珠中間抹了一道。
這種胭脂非常珍貴,用蜂蜜、花汁、豬油、蜂蠟等天然原材料混合而成,滋味兒竟然十分香甜。有姝伸出舌尖舔…了一下,又看看鏡子,感覺只嘴唇中間和內側有些微紅,其他地方很自然,便也接受了。
恰在此時,趙玉松的小廝前來請人,說馬車已經備好,即刻就能動身。有姝起初還有些忸怩,走了幾步便慢慢放開,感覺也屬平常。赤身裸…體走在街上的情況在末世並不鮮見,穿著華麗一些,娘炮一些,亦無不可。
第45章 畫皮
有姝緩步來到馬車前,就見趙玉松正用怪異的表情看著自己。他眸光晶亮,眉頭緊皺,嘴角似要上揚,卻因心中顧忌而勉力壓抑,反把好端端一張俊臉扭曲得不成樣子。
有姝研究過微表情,知道他在努力控制著心中的譏嘲和鄙夷,是因為自己這身打扮?電光火石間,他猛然明白,王氏剛來上京,又能去哪裡打聽九皇子的喜好?自然唯有拜託妯娌或者派遣僕役。僕役所得訊息皆為口耳相傳,與事實大多相去甚遠,而那些妯娌素來看不慣大房,又哪裡會真心相助?更甚者,她們還會放出假訊息,等著看大房笑話。
便是九皇子再心思莫測,作為伴讀的趙玉松或多或少也會知道他一些喜惡。王氏派遣的僕役不用想,定會去他院子裡掃聽。趙氏宗族規矩極重,趙家二房更是治家嚴謹,旁人都打聽到自己院子了,趙玉松不可能毫不知情。
他看見自己之前期待而又憋笑的表情正是源於此吧?自己這身裝扮,大約也有他的手筆?思及此,有姝就想把頭上的抹額和山茶花取下,卻見王氏匆匆跑來,將一個做工精緻的荷包仔細別在他腰間,叮囑道,“娘可警告你,這身衣服不許弄髒弄亂,更不許隨意換掉!這可是娘熬了通宵趕製的,一針一線娘都有親自過目,改日…你加冠還能再穿呢!”
有姝從來不會忽略甚至無視旁人對自己的好。如此珍貴的心意,上輩子,上上輩子,均想要而不可得,今生自然倍加珍惜。故意惡整也罷;惹人恥笑也罷;都隨他們去吧,只要娘高興就好。反正外面那些事,娘不會知道,而他更不會在意旁人異樣的目光。
這樣想著,有姝縮回手,乖乖應是,彷彿未曾察覺趙玉松的惡意。
兩人乘坐馬車來到花鳥坊,裡面熙熙攘攘、人頭攢動,必要下車步行方可。趙玉松沿途一直忍笑,怕被小堂弟察覺,還用玉骨香扇擋著嘴,乍一看真有些濁世佳公子的派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