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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矮子的乾兒子。”瘦獵戶終於認出了小康。
“對對，想起來了，他媽和他叔把他爸毒死了，去年讓公安斃了。這娃子沒親戚，莽村的矮子收養了他，放羊的。”
“這球娃子跑這裡幹啥？”胖獵戶瞪著眼睛。
獵戶們收起狗鏈，狗上竄下跳，急不可耐地撲騰著。
“娃子，你幹啥哩？”方臉獵戶提高語調，“把狼放下來，回家去。”
瘦獵戶往地上啐了一口。“你個球娃子，撿了東西還想偷走？滾回去，凍死你個狗日的！”
小康眯著眼睛，聲音低啞。“羊給你們。狼，我帶走。”
“日你媽，活膩了！”瘦獵戶把獵槍對準小康。
方臉獵戶制止了瘦獵戶，轉臉對小康說：“回家去吧，狼是我們打下的。”
“羊，給你們！狼，我帶走！”小康嘶喊一聲。
方臉獵戶又打個冷戰。胖獵戶也哆嗦一下。
“這狗日的瘋了。”胖獵戶咕噥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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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康佇立在風雪中，上衣撕開的布條飛舞著。那雙眼睛越來越明亮，深邃的目光並沒有望向他們，而是投入風雪深處，眼神底下有種怪異的寧靜。
“咱們回去。”方臉獵戶喃喃地說。
“我日……”瘦獵戶瞪著方臉獵戶。
“回吧。”胖獵戶補了一句，“這可能是他第一次要東西。”
當孩子第一次要東西的時候，大人一定要重視。因為那個東西，很可能就是他一生命運的起點。
“不是‘要’，”方臉獵戶糾正，“是‘交換’。”
瘦獵戶還想罵幾句，但局勢一邊倒，他往地上啐了一口，牽著狗轉過身去。他們的影子很快消失在風雪裡。
獵戶只知小康要用羊換取兩隻死狼，而他們並不知道，小康是拿命在換。
小康搖晃幾下，跌坐在地。荒野包圍了他，想好好睡一覺，但他還有事做。他要把兩隻狼埋起來。
大雪不知什麼時候停了。
………………
第二天上午10點鐘，沙矮子從屋裡出來，踩著積雪在院裡踱了幾步。陰霾的雲層低低壓著，冷風襲來，他裹緊身上的棉襖。
鎮上的妓女是清早離開的。昨天晚上又玩了兩盤，他花了錢，就算白白壓著，也要折騰那女人不得安生。
沙矮子玩過的女人都會記得，因為接下來的一個月，他要依靠回憶過日子。
他要保留手上的氣味，上面有桃花源的芬芳。嘴巴和舌頭也有強烈的感覺，昨晚吃的那對奶子，是他吃過的最香的奶子。那赤條條的身子橫臥在眼前，白花花、亮嫩嫩的肉肉，他爬上去，翻過來。女人真是一座山，是男人一輩子翻不完、翻不夠的一座大山。
山高人為峰。沙矮子有這樣的想法。當然了，只要擺平女人，她們身上最高的地方就是｜乳峰。沙矮子每個月都要佔據最高點，在心理上，他變成了絕頂英雄。
他要把那種柔韌綿長的回味，一直保留到下個月15號。生活就是在回味與憧憬中度過，不然的話，就太黑暗了。
沙矮子哼著阿宮腔，一唱三遏，他唱到許仙和白娘子借傘，婉轉情切、纏綿悱惻。
一隻野狗從院子外面經過，沙矮子從雪裡摳起一塊碎磚頭，扔到野狗身上，野狗悲鳴一聲，側身跑遠了。
沙矮子想起了小康。他直著脖子喊了一聲：“小康，狗日的！”
沒有回應。
沙矮子蹣跚地走向羊圈，他有些不安，越是靠近羊圈，那種惶惑便越強烈。他將腦海中的女人身體趕開，用力推開柵欄門。
小康蜷臥在羊圈裡，雙手交叉，抱住膝蓋，垂著頭。羊群擠擠挨挨，蹭著小康的身子。沙矮子仔細瞧了瞧，嘴角露出一絲獰笑。
他在很生氣的時候，嘴角常常露出這種笑意。
少了一隻羊。
沙矮子的眼珠努出了眼眶，佈滿血絲。他從角落找到一條鞭子，劈頭蓋臉朝小康抽過去。
小康渾身一震，醒過來。
沙矮子橫在小康面前，擋住了羊圈門口的光線。沙矮子的身高雖然只有一米多一點，但他的剪影顯得很高大，邊緣有鋸齒狀的紋絡。
他盯住小康，獰笑著：“昨天晚上我跟你說了啥？”
小康無動於衷地回望沙矮子。沙矮子轉過臉，在羊群中看來看去，找到那頭最壯實的公羊。他嘴角那絲陰森詭異的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