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債賭博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肩了。”
袁再春點頭道:“這法子好。”
兩人走出會議室,袁再春說:“有時間咱們可以好好聊聊。”
這正合羅緯芝的心意。她趕快落實:“您何時有時間?”
走上一條松林小道。幾百年的古松蒼老地屹立著,松枝從頂端向下紛披而垂,整株樹在春風中搖曳不停。新生的枝芽和經冬的枝葉,綠的分明不同。新的芽葉內藏著嬌黃,老的葉子則是飽經滄桑的苦綠。但它們齊心合力地營造著春天的氣息,吐放著令人心曠神怡的松之氣息。
袁再春深吸一口氣道:“我算不上忙。真正忙的是一線的醫生護士,還有殯葬工人們。對於這樣一種來勢洶洶的新型病毒,我們是被動挨打。在敵情不清的時候,一切都是盲人摸象。”
羅緯芝說:“我已經看了有關資料,覺得於增風先生對花冠病毒的描述很珍貴,既理性又感性。我希望能見見他。”羅緯芝準備開始自己的第一份採訪,她明白要想見到於增風這樣的大忙人,沒有總指揮的特批,門兒也沒有。
不料,袁再春陡然間變了臉,毫無商榷地回覆:“你不能見他。”
羅緯芝好生納悶:“為什麼?”
袁再春似乎覺察到自己的強硬和失態,解釋道:“他本人在A區,你在C區。
如何能見?“
羅緯芝噤了聲。這的確是目前不可逾越的障礙。於增風作為直接解剖花冠病毒死亡病例的醫生,肯定揹負著高度危險,哪裡能夠說見就見呢!
看到羅緯芝灰心喪氣的樣子,袁再春動了惻隱之心,他叫來自己的秘書朱倫,讓他給羅緯芝找出一份資料。這是於增風關於花冠病毒的思考。因為沒有正式發表,尚處在內部傳閱階段。
晚上,羅緯芝在自己居住的207房間,開啟了資料。封閉的白色紙袋裡,原以為是很嚴謹的資料,不料卻很雜亂,一堆草稿,七零八落。羅緯芝剛看了幾頁,就忙不迭地收了起來。一種冰冷的氣息從紙袋中瀰漫而出,森嚴可怖。這種醫療檔案,還是大白天豔陽高照時分看吧。不然的話,就算是有李元送給她的白色粉末相助,只怕也睡不著。這些日子,藉助李元的1號,她真是夜夜安眠。
第二天上午,果真是陽春三月難得的好天氣,太陽明亮得像銅鑼,暖風撩得人鼻孔癢癢。羅緯芝開始閱看於增風的醫學檔案。
花冠病毒有長達一週的潛伏期。起病並不很急驟,甚至可以說有一點溫文爾雅。最初對人體的進犯,是輕微與緩和的,像一場風寒引起的感冒。之後逐漸發病,輕微的頭痛和渾身痠痛日趨嚴重,發熱伴隨著咳嗽,痰中開始出現血絲。直到這時,病人的全身狀況也不是很不堪,有些人甚至可以堅持上班。正因為這種欺騙性,才使它後續的殺傷力變得極為兇殘。持續不斷的頭痛和痠痛,加之越來越頻烈的咳嗽,終於在某一個時段,引發不可抑制的腹瀉。剛開始瀉的是糞便,然後就是灰紅顏色的液體,之後水中出現米粒樣的碎片。病人常常在出現腹瀉後的幾十個小時內死亡,因為那些排洩物,並不是普通的食物殘渣,而是被病毒分解的腸管。那些米粒樣的東西,就是脫落的腸黏膜。想象一下,一個人肝腸寸斷是什麼景象!對於花冠病毒感染來說,這不再是一個形容詞,而是血腥現實。
於增風附有多例病理解剖報告。
其中最早的一份。
屍體已經潰爛。我要求自己像炮火下的白求恩一樣冷靜。病人冰冷潮溼的身體以前是屬於他的,現在是屬於我的。我先開啟病人胸腔,看到的是一個盛滿了灰燼的桶。肺和氣管的結構和紋理完全被破壞,像被火焰噴射器焚燒過。只不過火焰的廢墟是灰色的,而花冠病毒留下的是恐怖的紅色。我用解剖剪,開啟了病人的腹肌。一股黑色的汙濁噴泉飆射而出,濺溼了我的特別防護圍裙。因為看到了肺臟的破壞,我已經作好了充分的思想準備,但病人腹內的狀況還是讓我極為震驚。這一次,我看到的不僅僅是廢墟,簡直就不能說這是人的軀體。它完全糜爛成粥,可以把它想象成已經死了億萬年的史前遺骸,腐臭冰冷……我的手指和銳利刀剪,在潰爛的臟器中艱難行進。肝臟失去了平素無與倫比的光滑邊緣,如同浮腫的救生圈漂浮在腹腔之內。心臟破裂溢位的血一片汪洋,膽和胰臟膿腫疊加,猶如暴雨中被遺棄的糟爛蜂巢。腸道被病毒所荼毒,顯出邪惡的青藍色,還有被病毒吞噬而成的大大小小的窟窿。
身體千萬種受難的形態,都在這一刻凝固,等待著我逐字逐句的翻譯……
我無法想象死亡臨近時,這具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