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價值的,它就會聰明知趣地放下武器,偃旗息鼓。
它溫和地默默忍受,不再向你釋出令人難以忍受的疼痛和錐心刺骨的求救訊號,而是讓你滿足和安然,儘可能祥和地度過最後的時光。
我現在就處於這樣的狀態中。肌肉和關節是如此的不睦,氣管和咽喉乾脆就成了死敵。發燒更是席捲一切的霸主,人體就像被攻克的城堡,已毫無招架之力。
但我沒有痛苦,儘管我清楚地知道我的內臟正在一塊塊地腐爛,我的氣道慢慢被血腥的黏液充滿。我幾乎不能說話了,只能發出模糊的“嗚嗚”聲,和同行們的交流徹底中斷。
一種非常陌生的高毒素病毒。我確信肌體對此毫無抵抗力,我平素身體健康,但它們如入無人之境。我能給後世留下的唯一紀念物,是我對它們的感受和判斷。
我上面所留下來的資料,包含著我的猜想。我沒有時間去證實它們了,我半途而廢了,我很無奈。不過,我並不痛苦,只是遺憾。一個將軍死在戰場上,他會痛苦嗎?不會,我也不會。我喜歡病毒,即使它們此刻要奪去我的生命。就像一個壯士被鋒利的寶劍所毀,他在頭顱離斷的那一刻,也還是要讚歎寶劍的鋒芒。
我已經越來越無力。征服花冠病毒,只有一個方法,就是獲取它的毒株,然後在實驗室條件下,讓它一代代地減毒,最後只保留它的抗原性,讓毒性對人體的危害變得微弱。製造出針對花冠病毒的疫苗,這是唯一的方法……
無與倫比的疲倦……我就要永遠地睡去了。即使在再也不醒來的夢中,我也等待著你們征服花冠病毒的喜訊……家祭無忘告乃翁……那個東西,你不要開啟。
不到萬不得已……唔……還是不要開啟……你會後悔的……
Chapter6
一個盒子裡,需要塞進三雙鞋
一具死於花冠病毒的屍體,會感染100個人
看完於增風的絕筆,羅緯芝萬千心事,很想找人聊聊。找誰呢?雖然知道袁再春的住處,但她不敢打擾。唯一能夠單獨碰到袁再春的時刻,只有晨起散步時分。特地定了鬧鈴,羅緯芝第二天早早爬起,埋伏在曾經遇到袁再春的小徑旁,以期裝作不經意的樣子,偶然相逢。她的襪子被晨露打溼,冷冷地粘在腳背上。
蜘蛛們不辭勞苦地上夜班,織就了產品,在小徑上方橫著拉起蛛絲,好像它們是草木的警察。羅緯芝走過去,發頂沾染了黏膩而紛擾的細絲,撣也撣不掉。
多麼希望能在前方拐彎處,看到披著瓦灰色舊毛衣的老人,因為羅緯芝有一肚子的話想同他說。
等啊等,終是不見。袁再春沒有出來散步。羅緯芝突然驚恐地想到:總指揮會不會病了?這裡是C區,理論上每個人都有感染花冠病毒的可能。總指揮常常深入第一線,和院長們促膝談話,他感染的機率是所有人裡最高的……
好在上午的例會上,羅緯芝看到了身穿白衣、精神矍鑠的袁再春。總指揮並沒有生病,那時是在向最高領導層電話彙報疫情。
聯席會議上的實際數字,令人膽寒。死於花冠病毒的感染者,較之昨天又上升了50%。人們現在對於死亡數字已呈麻木狀態,報給公眾的數字也成了心理遊戲。最要命的是這些死去的人安置在哪裡?殯葬館和所有醫院的太平間,都已人滿為患。冷凍屍體的鐵抽屜,平常都是單人間,現在成了集體宿舍。屍身疊加入內,好似一個鞋盒子裡擠進三雙鞋,交叉擺放。逢到個子高大者,就有可能屍頭和屍腳露在鐵屜之外,關不上合不攏。為了防止屍體過多導致屍庫溫度上升解凍,太平間將製冷裝置開到最大限度,裡面冷得恍若兩極。如有長髮女屍,髮絲垂地,每根頭髮上都掛滿了冰霜,又粗又長,直挺挺戳向地面,恰似詭異樹掛。火化爐不堪重負,又損毀一臺,正在搶修。到底能不能修好,尚是未知數。國外進口火化裝置依然遙遙無期,也不排除他們存心怠工,看這邊的笑話。無法進出太平間鐵屜的屍體,醫院只得先找個僻靜所在,摞滿了城牆磚一般的大冰塊,就地凍藏。
天氣漸暖,屍體原本被花冠病毒感染,已呈腐敗潰爛之態,現在到處溢膿,破碎分解。再說人死了,病毒並沒有停止繁衍,它們在屍身中四處遊走,越發洶湧澎湃地產生毒素。融化的冰水和死屍的分解物,飽含膿汁遍地橫流。存屍房間門口都像抗洪似的堆滿了沙袋,以防屍液湧流。這是最後的防線,屍液一旦滲出屋外,後果不堪設想。
整個會議室彷彿被從屋頂往下倒灌了鉛,人人抬不起頭。
“還是討論活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