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鮑銀銀試探著喚了他一聲,又輕輕推了推他,見他毫無反應,這才輕步走向櫃後,向馬橋招了招手,向外使了一個眼色。
馬橋探頭向外看了一眼,見那從大梁回來的商賈吳廣德已呼呼大睡,連忙躡手躡腳地走出來,站在屏風後面急急穿戴起來,鮑銀銀也不敢作聲,只是幫著他匆匆穿戴,兩個人好似演默劇似的。
馬橋穿戴已畢,趿上靴子,正要逃出房去,忽然覺得還差了點兒什麼,猛然醒起方才匆忙摟了衣服鞋子逃到櫃後,頭上的幞頭竟然忘了拿。
馬橋四下一望,不禁嚇了一跳,他的幞頭就在枕邊,正被吳廣德的腰刀壓住,幸好吳廣德喝得大醉回來,否則自己必定被他發現無疑了。
馬橋趕緊指指吳廣德枕邊幞頭,鮑銀銀扭頭看了一眼,有些害怕又有些緊張,她遲疑地看著馬橋,馬橋惱了,作勢跺了跺腳,又向吳廣德使勁努了努嘴兒,狠狠瞪了鮑銀銀一眼。
鮑銀銀猶豫片刻,把牙一咬,就轉身走去,她輕輕從吳廣德身邊抓起那口腰刀,又飛快地跑回馬橋身邊,聲音微微有些發顫,小聲道:“這樣成麼?他回來,可是有坊裡成親人家看到的,你把他殺了,如何不驚動官府?真要殺他,莫不如等他來年開春再赴大梁的時候動手,半道殺了,野地裡一埋,人不知鬼不覺,等個一年半載,奴家向官府報個失蹤,再與你做個真正夫妻。”
馬橋見她捧刀回來,心中已是奇怪,不知她把刀拿來做什麼,再聽了她的這番話,不覺怵然一驚,他盯著這個剛剛還與自己歡好過的女人,彷彿才認識她似的。他痴迷於這個婦人的媚,卻不知她的心這麼毒。一夜夫妻百日恩吶,她怎麼就狠得下心?
鮑銀銀見他盯著自己的眼神變得怪異起來,還以為他心中不悅,忙小聲解釋道:“冤家,人家哪裡是不肯從你,只是擔心你做得不乾淨,官府查問起來,終究是個麻煩。你若有妥當辦法,人家便與你現在就解決了這個厭物又怎的?”
馬橋再也忍不住心頭怒氣,伸手一推鮑銀銀,大步走過去,抓起他的幞頭轉身就走,鮑銀銀這才明白他的意思,不由“啊”了一聲,羞得滿面通紅。馬橋對這蛇蠍婦人已是厭憎之極,寒著臉也不說話,舉步就往外走。
鮑銀銀瞧他臉色,心中惶恐,連忙上前拉住他,低聲下氣地解釋道:“是奴家誤會了,橋郎切勿生氣……”
馬橋低聲罵道:“豬狗心腸,什麼東西!”把臂一振,甩脫了鮑銀銀,舉步就往外走,鮑銀銀穿著布襪,地板上立足不穩,哎呀一聲便向後倒去,馬橋理也不理,推門便走。
那裝金銀錁子的褡褳落在地上,鮑銀銀往後一摔,後腦勺正磕在金錁子上,鮮血汩汩,頓時就摔得昏迷不醒了。馬橋已然離去,毫未察覺,吳廣德躺在榻上呼呼大睡,竟也絲毫不知。
次日天明,因為馬橋今日不用當值,不用起那麼早,故而睡到太陽高升才遲遲起來。馬橋洗漱已畢,穿戴停當,慢悠悠地出了家門,就見街坊鄰居腳步匆匆,都往一個方向趕去,心中不覺詫異,正想拉住個人問問出了什麼事情,就見蘇坊正匆匆忙忙跑來。
馬橋趕緊迎上去道:“坊正,這是出了什麼事了,大家都急匆匆去看什麼呢?”
蘇坊正跺腳道:“晦氣呀,真是晦氣!咱們坊裡近日來連連出事,真是招了邪祟了,老夫得趕緊找個道人來做做驅邪法事才成。”說完就急匆匆過去了。
馬橋聽得目瞪口呆,正想隨著人群追上去看看,又見江旭寧也急匆匆跑來,忙上前攔住她道:“小寧,你不做你的生意,這是看什麼熱鬧去,咱們坊裡頭鬧鬼了麼?”
江旭寧見是馬橋,便站住腳步,道:“可不得了,昨兒咱們坊裡的行商吳廣德酒醉回來,也不知怎地,竟然失手打死了娘子,今兒一早酒醉醒來方才發覺,他那娘子屍骨已寒,救不得了。如今事情張揚開來,鮑家上門,又哭又鬧,官府裡也來了人,要抓他歸案呢。”
“啊?!”
馬橋一聽,頓時怔立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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