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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帆緩緩坐起來,小心地穿上鞋子,拉開柴門走出去,迎面就是一座青山,青山半隱於霧靄之中,半山腰上若隱若現的雲霧,讓視野中的一切都如夢似幻。
這兒是王屋山的一個山坳。
氓山距洛陽城不過數十里距離,當天就可趕到,楊帆離開洛陽五天,卻是在第三天才趕到氓山,他那兩天干什麼去了?
安排退路!
未慮勝,先慮敗。太師傅的這句教誨,他一直謹記心頭。
他先買了匹馬,配了一副搭褳,扮成一個行商,在王屋山隱蔽的山坳裡找到一戶山民,自稱是採買山貨的商人,交了定錢說要過幾天來住些時日,然後便趕去了孟津。在夜探軍營的當晚,他把那匹馬拴在營外林中,做好了一旦失敗的一切準備。
當丘神績大笑一聲,說出“某已候你多時”的時候。楊帆立刻就動了,楊帆一動,當真是靜如處子,動若脫兔。他抽身,疾退,閃避,上房。撲上院牆,整個動作一氣呵成,反應之快、動作之敏捷。簡直無法言喻。
一見那副排場,他就知道計劃失敗了。暗殺變成了明鬥,在對方的軍營裡明鬥。無論勝敗,他都死定了,用他太師傅的話說:“那還打個屁呀!”
逃不可恥,還可以重整旗鼓,捲土重來。敗不可恥,可以再接再勵,反敗為勝。明知不可為而強為之,那就蠢得不可救藥了,這樣的蠢蛋,死不足惜!
楊帆不想成為太師傅口中的那個蠢蛋。所以,他果斷地溜了。溜的速度之快,甚至把丘神績都嚇了一跳。
丘神績拔刀就追,一逃一追,途中兩人只交手三刀。楊帆後腰被鋒利的刀刃切開一道口子。這是楊帆故意讓出的一刀,就是藉著挨這一刀爭取的機會,他順利地衝出重圍,竄進密林,斬斷韁繩,騎上了駿馬。
雖然兩人只是交手三刀。可兩人交手的過程,楊帆直到此刻還記憶猶新。他已確定,丘神績刀法如神,猶在他之上。若是換了他的師傅張暴,當可穩贏丘神績,就算換了他大師兄張少為,或也可與丘神績鬥個旗鼓相當。
但是,他不行。
他練功很刻苦,根基扎得很牢固,可功夫是需要沉澱和積累的,沒有一蹴而就的捷徑,硬拼,他現在不是對手。
然而,他要對付丘神績,也不能再等幾年,等自己的功夫更加雄渾強大,等丘神績年老氣衰,那不現實。丘神績兵權在手,非得和他單打獨鬥麼?他唯一成功的機會只有暗殺。
可是,重重護衛中的丘神績既然知道了他的存在,暗殺還有可能麼?除非他在丘神績身邊有個眼線,能夠準確瞭解丘神績的坐臥起居,一點一滴,否則他就算在這營外守上十年,和三天也沒有什麼區別。
而丘神績又是他必須要殺的,如果說一開始他還有些懷疑,楊明笙透露出的這個人,是否真是屠村血案兇手的話,現在他已經確定了,丘神績擺出的這副陣勢,明明白白地表明,他就是屠村血案的幕後元兇。
楊明笙和蔡東成的死,已經讓他提高了警覺。甚至自己遠在氓山上面監視軍營的時候,他就已經注意到周圍有自己這樣一個人的存在。
仇,一定要報。可是要殺他談何容易?
楊帆負手站在山間,看著那山腰的雲、山巔的霧,心中一片迷茫。就像那山間虛無縹緲的雲。
幼年時,他本以為此生再也沒有機會為父母親人申張冤屈,後來,張暴怒闖都督府的身影,在他幼小的心扉上開啟了一扇大門,從那時起,他迷戀、追求並苦練武功,希望可以憑藉匹夫之勇,快意恩仇。
然而,現在他才發覺,幕後兇手所擁有的力量實在太大,楊明笙、蔡東成,他可以憑藉武力解決,丘神績不但武功在他之上,而且手中握有兵權,這就遠不是他靠個人武力就能對付的了。
還有那苗神客,從他現在掌握的情況看,這人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士,即便他不會武功,僅憑強壯的身體,想必也能結果這個老弱的文人,然而,僅僅因為苗神客的行蹤控制在宮闕里的一個女人手裡,他就只能望而興嘆。
在這個世界上,匹夫之勇,在一些時候甚至可以起到連帝王也做不到的用處,但是在更多數時候,匹夫之勇毫無用武之地,這世上沒有真正超越世俗力量的劍仙神俠,那麼在龐大的世俗權力面前,個人勇武,可堪一擊?
“或許,我應該掌握權力!權力這把刀,遠比武功這把刀更加鋒利,然而仕途這條路,卻也比投名師習武功還要難上千百倍呵……”
這個早晨,楊帆望著山上的霧,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