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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的人貪圖便利用慣了呢,像民不聊生一樣?
身處盛世的人,一定不覺得或不承認當時就是盛世了,算得上麼?漢唐的亡魂會大批報夢呢:唯唯否否,不然。吾妻先逝,十年生死兩茫茫,孤獨甚難當,盛世於我何有哉?……吾家吹北風,冬寒夏熱,屋漏逢夜雨,何如?……杜甫又說:無力正乾坤……可見每個人都有各自不如意事,口水鼻涕猶恐不足,誰知身後回首,才知已是盛世中人,實始料不及。原來已然活在良好的大氣候之中,不過是小氣候惡劣罷了。罷了罷了,有聊的生活實在艱難。
“當你認識什麼叫自由,便一定已經失去了它”,盛世也是這樣吧?沒經歷過盛世,固然說不上去,活在其中又不會珍惜,或者是貪,或者是眼光狹窄,到世道衰亡,才懂得蓋棺定斷;是的,比較起來,也算得上是盛世。那麼,我們最近看見有線電視牌照揭盅,投資數十億,期以十年回本,便略覺開懷;東區隧道通車,第二個機場興建計劃舊事重提,就說還是盛世。從頭認識過去種種好處,似乎不是好兆頭。
或者盛世和民生都是深奧的觀念。用最切身的戀愛經驗就較易理解。愛一個人總是從不知不覺開始,風平浪靜甜甜蜜蜜,難以抽空學習研讀“幸福”這兩個字。到大勢漸去,力挽狂瀾時才知道當時不只是尋常,愛得最深往往也就是將盡時。不知何時終結的筵席,杯杯暢飲並不覺得如何艱難,即使忽然要散,最後一滴下肚還是甜的。喝著酒,看著表,費盡心力拖延,才覺滴滴都下愁腸。
盛世期內,公開進修學院申請表格不敷應用,緊張情況一如申請移民新加坡。人人努力學習,故我也翻了字典。原來民不聊生,意指人民無以依賴為生。原來是這等基本樸素的要求,聊的只是生存。有聊無聊?只是盛世中人的理解,而所以能夠理解,又因為已屆邊緣。
還可以
北京城極其遼闊,天安門廣場和故宮相隔著的一條東長安街,很容易令人想到彼岸,天涯……一類字眼。在香港走慣狹窄的路,人叢中一閃一竄差不得半分,來到京城寬闊的馬路,反覺得十分浪費,要走一條準確規矩的直線,也不那麼容易。
連北京的天空也特別清曠,也許就是這樣,很多守在行人隧道出入口的掛鐘,指標便隨著寬鬆起來。太陽還未完全沉下,時針卻已走到九點鐘。到天明我們一早起來,它還留戀在昨夜四時。
因為闊大,所以凡事便不輕易說得太盡太緊。在內地,什麼都是比較。這牌子的成藥效力比較高,王府井大街店鋪比較多。你要是反駁不多不多也可以,只是比較罷了。
他們又比較喜歡講“還可以”。睡得好嗎?還可以。很少答:睡死了。那邊山的風景好嗎?還可以。意即:既然來到,再花一趟氣力走走那邊,也並不為過,不到卻又不是損失。還可以,一切無驚無喜。試過有人問內地人,生活好嗎?還可以。愛人好嗎?還可以。你愛她嗎?還可以。
什麼都還可以。真的,北京天地廣闊,有什麼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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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鐵母子
大家感覺過害怕嗎?地鐵轉車的人群,水一般由此月臺瀉到彼月臺,如果你迎面站在水流中間,人們的身體迅速滑過,他們的頭向著你,目光卻著迷一樣望向你背後敞開的列車門。在太平盛世,你會說,這便是走難了。每個人都不能自已。
一個母親抱著她的嬰孩在懷抱,母子二人正奮勇在地鐵月臺上轉車,在地圖上由一條支線跳到另一條支線之際,忽然失足向前仆倒,母親並不氣餒,第一時間掙扎起來,沒事人般又向前跑,遲了恐怕車門關上,遲了恐怕來不及衝最好的奶粉給嬰孩充飢。
待得在車廂內站穩腳定過神才好好檢查嬰孩的額頭是否撞出一塊瘀吧,如果人太多擠不出空間,待得下車到達家門才慢慢檢查吧。若然嬰孩真的因那麼一摔而跌爆了一顆眼珠,當他長大後,用手指撫著那無效的黑洞,問:母親,怎麼我缺了一隻眼呢?
他的母親必然會答:兒啊,那次在地鐵月臺上趕車,怕遲了你會肚子空,會哭,急步中不意摔了一跤,又來不及細看,所以便掉去一顆眼珠,不過你當時倒沒有哭,以後也不再自那眼中流淚了,兒啊,做母親的總是為你好。
一夜之間
加拿大飛人約翰遜忽然損失了千萬港元,忽然被自己的國民鄙棄,以後恐怕疾馳起來頭也不敢昂得太高,腳也不敢伸得太盡了。
明明在跑道上他是第一個回來的,只不過因為用大會禁止的藥物催谷自己,一切榮譽財富便不算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