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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贊——美……”
“……主的名,”幾個人接上來,日哈列夫不安地嚷:“葉夫根尼,低一點。把聲音沉
到心底裡去……”西塔諾夫象敲木桶一樣使出隆隆的聲音喊叫:上帝的僕人們……“不對不
對。這個地方應該唱得天搖地動,窗子門戶都會自個兒開啟來。”
日哈列夫整個身子在一種莫名其妙的興奮中抖動,他的奇怪的眉毛,在額角上一會兒
上,一會兒下。他的嗓子走了樣,指頭有空中彈著無形的琴絃。
“上帝的僕人們——明白了沒有?”他意味深長地說。“這個地方,應該穿透外殼一直
刺到中心。僕人們呀,讚美上帝喲。為什麼還不明白呀?你們都是有血有肉的人。”
“您是知道的,這個地方我們從來也沒唱好過,”西塔諾夫客氣地說。
“那就不用唱了。”
日哈列夫生氣地動手做工。他是最好的畫師,能夠畫拜占庭風格、法國風格以及“藝術
派”的義大利風格的聖容。
有了神帷的定貨,拉里昂諾維奇就同他商量——他很熟悉聖畫的原作,例如費奧多羅夫
斯克、斯摩稜斯克、喀山等珍貴的有靈聖像的摹作,都經過他的手。但他觀摩原作的時候,
就大聲地羅唣:“這些原作把我們拘束住了……必須坦白地說:拘束住了。……”雖然他在
工場裡佔著重要的地位,卻不比別人驕傲,對待藝徒——我和巴維爾也很和氣。他想教我們
學會手藝,除了他,誰也不管這件事。
他是一個不容易瞭解的人,一般說來,是一個陰沉的人,有時整星期跟啞巴一樣默默做
工,奇怪而陌生地望著所有的人,就好象看他初次相識的人一樣。他雖然很喜歡唱歌,但在
那種時候,他不唱,甚至好象連聽也聽不見了。大家互相目語,留心他的動作。他身子屈在
斜立的聖像板上,這聖像板立在他的膝上,半截靠住桌沿。他的細毛筆仔細地畫出超世絕俗
的陰沉的臉,而他自己也象是陰沉的超世絕俗的人。
忽然,他氣惱地發出清晰的聲音:
“先驅——什麼意思?驅字——在從前,就是走字,先驅便是先走的人,再沒有別的意
思……”工場裡悄然無聲,大家斜眼望著日哈列夫笑,在靜寂之中,聽到奇妙的話:“先驅
不能穿羊皮,應該給他畫上翅膀……”“你同誰說話?”大家問他。
他不出聲,沒有聽見或是不願回答。一會兒,又在斯待的靜寂中,聽見他的話了:“應
該知道聖徒的傳記。有人知道——聖徒的傳記嗎?我們知道什麼?我們活著毫無所謂……靈
魂在哪裡?哪裡是靈魂?原作……對羅。——在這裡。但是可沒有心靈……”這種形之於聲
的思想,除了西塔諾夫,引起大家譏諷的笑容,差不多總有誰不懷好意地喃喃著說:“到星
期六……又要痛飲去了……”個兒高大、身乾結實的西塔諾夫,是個二十二歲的青年。
他圓圓的臉蛋,沒有鬍子也沒有眉毛,憂鬱而嚴肅地凝視著屋角。
記得日哈列夫畫好送到昆古爾去的費奧多羅夫斯克聖母的摹作,把聖像放在桌子上,激
動地大聲說:“聖母畫好了。你是一隻杯子——無底的杯子,從此要承受世人辛酸的、忠誠
的眼淚……”於是,把不知誰的外套向肩上一披,到酒店裡去了。青年們笑著,吹著口哨,
年長的羨慕地望著他的背影嘆氣。西塔諾夫走到他的作品前,細心審視著說:“怪不得他要
去喝酒,把作品給人家真有點可惜,但這種可惜也不是人人都懂的……”日哈列夫的酒癮永
是從星期六起的。也許這和那些普遍喝酒的工匠不同。是這樣開始的:早上他寫一張條子叫
巴什卡送到什麼地方去,臨吃午飯,對拉里昂諾維奇說:“今天我要到澡堂去。”
“久不久?”
“唔,天哪……”
“那麼,請不要捱到星期二吧。”
日哈列夫點點禿頭應允,那時他的眉毛有一點發抖。
從澡堂回來,他打扮得很漂亮,穿上胸衣,脖子上打一個蝴蝶結,緞子背心上掛一條長
銀鏈,默默坐車走了。臨走時他吩咐我和巴維爾:“傍晚的時候,把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