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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活一時少一時,苦中作樂而已。”
毛澤東見老人穿著一身黑布褲褂,都褪色了,雖比一般莊稼人乾淨些,膝蓋上還有兩個補釘,就問:“先生現在的生活還顧得住吧?”
老人長出了口氣,說:“我年輕時,也是開過館的。後來斯文掃地,不值錢了,不怕你笑話,我還挑過鹽巴賣。現在上了年紀,只有依靠小孫子了。”
“你孫子做麼子?”
“他種了幾畝薄田,在外面還跑點小買賣,按說也足以餬口了;只是現在苛捐雜稅太重,說句醜話,有時是一日三餐也難乎為繼了。”
老人說到這裡,望著毛澤東說:“我說出來,先生可能不信。現在是民國二十四年,可是糧稅已經徵收到民國六十九年了。”
“什麼,民國六十九年?”毛澤東吃了一驚,“那就是說,已經徵收到四十年以後了!”
“正是如此!所以弄得老百姓賣妻鬻子,家破人亡。”
毛澤東很想作些這方面的調查,就問:“你們四川,到底都有一些什麼捐稅?”
老人苦笑著說:“你要問這個,我倒有些記載。”
說過,從裡間屋取出一個麻紙釘成的本本,拍了拍上面的塵土,遞給了毛澤東。毛澤東揭開一看,光劉文輝防區的捐稅就有四十四種。農業方面的有十一種,計:糧稅,團練費,團練租捐,借貸無著糧款,補繳無著糧款,參議會糧稅捐,指導委員會糧稅捐,學務費,煙苗捐,懶捐,鋤頭捐;工商運輸業方面二十一種,計:百貸統稅,護商稅,煙類專賣稅,酒類專賣稅,菸酒牌照稅,絲煙稅,糖稅,油稅,棧號捐,茶館捐,戲劇捐,船捐,碼頭捐,契稅,勸學所中資捐,公告費,屠宰稅,印花稅,鬥秤捐,豬牙捐,筵席捐等;特別稅五種,計:鴉片煙土稅,鴉片經徵稅,紅燈捐,妓女花捐,賭稅等;城鎮方面的捐稅,計:房捐,馬路捐,燈油捐等。
毛澤東見其中一些捐稅,名目新奇,頗有些迷惑不解,把麻紙本本放在桌上,問道:“這裡面的‘懶捐’指的是什麼?”
“唉,你們外鄉人哪裡搞得清楚。”老人苦笑了一下,接著解釋說,四川軍閥最重要的收入,除了販賣鴉片,就是讓老百姓種植鴉片。這是個大頭。劉文輝的哥哥劉文彩就是“川南禁菸督察處”處長。他專門分配種煙,徵稅。老百姓有不種的,就要向他們徵收“懶捐”。
“哦,原來是這樣。”毛澤東不禁笑起來了。
“其實,許多捐稅我還沒有記全。”老人接著說,“劉湘在重慶連過往糞船也得向他繳納糞捐。所以老百姓就編了一副對聯:”自古未聞糞有稅,於今只剩屁無捐‘!“
“真是妙極!”毛澤東聽了哈哈大笑。
二人越談越投機,毛澤東笑著說:“我從會理來,頭來一些薄酒,今帶來助興,不知老人家肯賞光否?”
老人笑道:“不瞞先生,我們四川人,儘管手中拮据,也還是愛喝上一點兒,吃上一點兒。何況今天你我真是千載難逢!”
毛澤東即刻叫警衛員進來,摘下軍用水壺,親自斟了一碗酒與老人端了過去。老人也吩咐孫媳切了幾個鹹雞蛋,摘了一大盤熟了的杏子端了進來。兩人開始舉杯對飲,興致盎然。
毛澤東說:“聽說你老人家對太平軍的事知之甚詳,你可親眼見過太平軍嗎?”
老人笑著說:“石達開來這裡,我已經十三歲了。我跑前跑後地看,自然是親眼所見。後來,也看了一些這方面的書。我看太平軍對老百姓很好,比清兵的紀律要好得多。”
“他們到安順場的時候,清兵究竟是否佔領了對岸?”“說是佔領了,其實是一段假話。”老人笑道,“石達開的軍隊是夏曆三月二十七日到安順場的,那時安順場的名字叫紫打地。清朝四川的總督駱秉章給皇帝的奏摺說,守軍唐友耕、蔡步鍾等三月二十五日就開到河邊了。其實不過是向上邊邀賞罷了。”
毛澤東點了點頭,又問:“有的史書記載說,石達開一到紫打地,就叫部下造船筏速渡,已經渡過一萬多人,一看天色晚了,又中途撤回,可有這樣的事?”
老人端起酒杯,沉吟了一會說:“據說,這是唐友耕對他的弟弟說的。可是人們有些懷疑:既然天晚了,能將一萬人撤回來,為啥不再渡過去一萬人呢?
這些事到今天已經講不清了。“
毛澤東聽得津津有味。他掏出煙來向老人敬了一支,老人不抽,他就把煙點上,又問:“人說,石達開的部隊過不了河,主要是大渡河水漲,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