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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我的同志哥,”一個炮兵幹部在後面追著喊,“不要忘記在山崖上做個記號,說不定什麼時候,我們還要來搬它的!”
所有在場的人,心裡都在顫抖,只有騾馬不懂事,仍然象平常那樣忠心地專心致志地執行著它們的任務,拖著幾門山炮,走到山崖那邊去了。
黎明隨著漫漫的曉霧來到赤水河上,隊伍開始渡河了。
(十七)
紅軍渡過赤水,即將浮橋斬斷,進入川南古藺縣境。由於北面長江沿岸置有重兵,且後面追兵甚緊,軍委決定以一部佯攻敘永,仍舊作出渡江姿態,主力則向西南的扎西(威信)開進。
人們對貴州的“天無三日晴”體會得越來越深了。土城之戰剛剛晴了兩天,接著又是濃雲蔽日,大霧彌天。有時白茫茫的大霧甚至終日不散,在高山深谷間行進的戰士們,簡直整日在雲間穿行。目力所及,僅僅是眼前的一小段山路,隱隱約約的黝黑的樹影,和路旁溼漉漉的尚未返青的衰草。前面十幾公尺以外,就什麼也看不到了,只能從鳥鳴判斷出那裡有叢密的林木,從叮咚的水聲猜測出那裡有山泉或溪流。
這天,朱德因為等電報出發得遲了。他落在部隊後面,背上掛著一頂江西斗笠走得蠻有精神。手槍班長袁國平、警衛員小崔緊跟著他,飼養員拉著他那匹黑馬。朱德自恃體格強健,只在疲勞時騎騎馬,大部分時間都是步行。長征路上,按組織規定,幾位主要領導人,每人一匹馬,一個檔案箱子由兩個運輸員擔負,毛澤東由於當時體弱有病和夜間工作,王稼祥由於負傷未愈,還各配有一副擔架。而朱德卻只要兩匹馬,一匹馱檔案和行李,一匹乘騎。但是,他那匹馱檔案的馬,經常隨康克清(當時任指導員)在後面收容病號,差不多等於一匹公用的馬了。而他隨身的這匹黑馬也是如此。不管是傷員病號,凡是走不了的,只要遇上這位軍中慈父,總能夠騎上他的黑馬走上一程。這樣,時間長了,他的警衛員和飼養員也不免有些意見。一方面敬佩這位統帥,一方面又認為他做得太過分了。
這天下午,朱德和袁國平他們正說說笑笑地在大霧裡行進,忽然聽到前面山拐腳處有痛苦的呻吟之聲。朱德循著聲音走上前去,看見一個十五六歲的紅軍戰士,倒臥在地上,一個稍為年長的戰士揹著兩支槍,坐在一邊守護著他。那個臥在地上的小鬼面黃肌瘦,微微地閉著眼睛呻吟著,看去還象個孩子,臉上有一層嫩嫩的茸毛。他的一隻腳穿著草鞋,另一隻腳上包著一塊破布。那個稍許年長的戰士不斷地重複看同一句話:“小石,你忍著一點!你忍著一點!”
“他病了麼?”朱德走上去問。
“不,他的腳走壞了。”那個年長的戰士說。“連裡本來想把他寄了,他死活不肯,我只好扶著他慢慢地走。貴州這個鬼地方真遭罪呀!要是在我們江西,你看……”
“要是把你寄下,你願意嗎?”那個小鬼冷古丁地衝出這麼一句,睜了睜眼又合上了。
“嚯,火氣還蠻大咧!”朱德慈祥地一笑,說著躬下身子,摸了摸小鬼的額頭,覺得有點燒,然後就蹲下來,去解他腳上那塊很髒的破布。警衛員小崔和手槍班長袁國平,一看總司令要去解又髒又臭的包腳布,就趕上前想去攔他,可是朱德已經解開了。人們不禁吃了一驚。這隻腳腫得很大,脹得發紫。朱德用手輕輕地摁了一摁,嘆了口氣說:“很可能是化了膿了。”
“等醫生上來給他治吧!”小崔在旁邊說。
朱德好象沒有聽見。他攥著拳頭想了一會兒,仰起臉說:“你們誰帶的有刀子嗎?”
小崔遲遲疑疑地掏出了一把小刀。朱德接過來,劃了根火柴把刀尖消了消毒,就說:“小鬼,你挺住一點,不會疼的!”
說著,就伏下身子,在那隻紫紅的腳上刺了一個小口,然後用兩隻手攥著腳,又說:“小傢伙,沒得關係,咬咬牙!膿一出來就輕鬆了。”
那個小鬼哼了兩聲,大團的膿液陸續地流了出來,小崔和袁國平掏了些爛紙擦起來。
小鬼的額頭上冒出一層汗珠。朱德瞅著他微笑著說:“江西老表,輕鬆了吧!”
那個小鬼望著他天真地一笑。朱德吩咐小崔:“看馬褡子裡有補衣服的破布沒有?去找一塊給他包上。”
這些零零碎碎的東西,警衛員那裡總是有的。小崔跑到黑馬那裡,很快從馬褡子裡摸出一塊破布給小鬼包上。然而,小崔知道這並不算完,心想下一步就是把黑馬讓給這位小老表了。果不其然,朱德把手一招:“把馬牽過來!”
小崔這時一肚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