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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東廂房去了,老太太強打精神,支撐著在床上坐起來,等著和客人見面。
“娘,”易君恕陪著客人進了裡屋,介紹說,“這位就是孩兒的好友鄧冠英,表字伯雄。”
“愚侄拜見伯母大人!”鄧伯雄朝著老太太深深一揖。
老太太端詳著面前的這位年輕人,見他儀表端正,舉止莊重,倒不是那種虛華浮浪子弟,便說:“鄧公子免禮!我老病纏身,禮貌不周,鄧公子不要見怪,請坐吧!”
“伯母太客氣了,”鄧伯雄道,“我進京已有兩月,至今才來看望伯母,還請老人家海涵!”
栓子搬過來兩把椅子,請大少爺和客人坐下,又捧上茶來。
老太太望著鄧伯雄,問道:“我聽君恕說,鄧公子是廣東人?”
“是,伯母,”鄧伯雄答道,“敝鄉廣東新安縣。”
“噢,”老太太說,“過去我家老爺子在世的時候,也有一些廣東的朋友來往,他們說話,語音侏忄離,聽不明白,不像鄧公子的官話說得這麼好。”
“伯母過獎,”鄧伯雄道,“愚侄祖上本來也是中原人……”
“噢?中原何方人氏?”老太太問道。
“這……說來話長,”鄧伯雄儘管憂心忡忡,但既然老人家問他,還是恭敬地答道,“我始祖‘曼’公,乃軒轅黃帝二十七世孫,殷商之際受封於鄧城,在今天的湖北、河南交界之處,以南陽為郡,國名曰‘鄧’,為天下鄧氏之始。後來,鄧氏一支遷居江西吉水縣白沙村,至北宋年間,‘曼’公八十六世孫‘漢黻’公,官拜承務郎,於開寶六年宦遊嶺南,到了今天的新安縣境內,看到屯門、元朗一帶山川秀美,水土肥沃,民風淳樸,不禁樂而忘返。待卸任之後,便舉家南遷,定居於岑田,築室耕讀。由此,‘漢黻’公成為新安鄧氏始祖,至今已九百餘年,子孫遍及新安、東莞各地,愚侄為‘漢黻’公第二十四世孫,仍然居住在先祖最初遷粵之地岑田,現稱錦田。而祖籍吉水、南陽也未敢忘懷,說到底,鄧氏的根抵在中原,中國百姓千家萬戶,也都是軒轅於孫!”
“鄧公子說得好,”老太太點了點頭,對這個年輕人深表讚許,“有道是‘四海之內皆兄弟’,我兒君恕與鄧公子天南地北,相隔幾千裡,素昧生平,如今有緣相識,也是幸事!”
“是,伯母,”鄧伯雄道,“愚侄來自邊遠省份。在京師人地生疏,舉目無親。那天前往府學衚衕拜謁文丞相詞,與君恕兄偶然相遇,得到他諸多指點,一見如故,遂成為知己之交,也真是有緣。君恕兄學問優長,待人寬厚,視我如兄弟,愚侄深感三生有幸!”
易君恕聽他這樣誇讚自己,心中很是不安,白皙的面龐微微地紅了,但在母親面前卻又不敢辯白,嘴張了張,惶惶然欲言又止。
“鄧公子不必誇他了!”老太太果然沒有因此而沾沾自喜,反而不以為然地看了兒子一眼,說,“我這兒子很是不成器,小時候就好讀書而不求甚解,志大才疏,好高騖遠,如今已經二十八歲,功也未成,名也未就。今年是戊戌正科,他放著朝廷的會試不考,倒一門心思讀起了外國書,研究什麼‘西學’,又能成得了什麼大事?”
“娘,”易君恕終於忍不住,辯解道,“您長年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不知道外邊的情形,如今有識之士都在研究西學,倡言變法,康南海多次上書,說變法先要廢科舉……”
“我怎麼不知道?”老太太見兒子竟然當著客人的面和她頂嘴,臉色便陰沉起來,說,“康有為自個兒就是科舉出身,乙未科進士,六品工部主事,他已然功成名就,說話才有分量。依我看,這世界無論如何變化,朝廷開科取士總是正途,廢不了的!你看人家鄧公子,於裡迢迢從廣東來到北京,不也是為了博取功名、光宗耀祖嗎?”
鄧伯雄聽到這裡,微微皺起了眉頭。
“鄧公子,”老太太轉過臉問他,“這次會試,還順利嗎?”
“前面兩場,都已考過,試題倒也不難,”鄧伯雄木然答道,“還有最後一場,到本月十五前去貢院應試。”
“嗯,”老太太讚賞地點點頭,“三關已然過了兩關,看來,鄧公子贍宮折桂是大有希望了!”
“多謝伯母勉勵,”鄧伯雄說,“愚侄在進京之前,也是作如此之想:鄉間農家子弟若要建功立業,惟有發憤讀書,走科舉之途,若能金榜題名,獲取一官半職,一則可遂平生報國之志,二則不辱沒祖先,闔族父老、鄉親鄰里也覺得光彩。然而進京兩月來,耳濡目染京師風氣,街談巷議,皆稱變法,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