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澀春天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總有五六天了,提不起勁兒!”
王和甫打一個呵欠應著。他們兩個人的眼光接觸了一下,隨即又分開,各自繼續他們那無目標的瞭望。他們那兩句話在空間消失了。說的人和聽的人都好像不是自己在說,自己在聽;他們的意識界是絕對的空白!
忽然三四個人簇擁著一位身材高大的漢子,嚷嚷笑笑進來,從吳蓀甫他們桌子邊跑過,一陣風似的往酒吧間的後面去了。吳蓀甫他們倆麻痺的神經上驟然受了一針似的!兩個人的眼光碰在一處了,嘴角上都露出苦笑來。吳蓀甫仍舊自言自語地說:“那不是麼?好像是老趙!”
“老趙!”
王和甫回聲似的應了兩個字,本能地向酒吧間的後進望了一眼。同時他又本能地問道:“那幾個又是誰呢?”
“沒有看清。總之是沒有尚仲禮這老頭子。”
“好像內中一個戴眼鏡的就是——哦,記起來了,是常到你公館裡的李玉亭!”
“是他麼?嘿,嘿!”
吳蓀甫輕聲笑了起來,又拿起酒杯來喝了一口。可是一個戴眼鏡的人從裡邊跑出來了,直走到吳蓀甫他們桌子前,正是李玉亭。他是特地來招呼這兩位老闆。王和甫哈哈笑道:“說起曹操,曹操就到,怎麼你們大學教授也逛夜總會來了?明天我登你的報!”
“哦,哦,秋律師拉我來的。你們見著他麼?”
“沒有。可是我們看見老趙,同你一塊兒進來。”
吳蓀甫這話也不過是順口扯扯,不料李玉亭的耳根上立刻紅起了一個圈。彷彿女人偷漢子被本夫撞見了那樣的忸怩不安也在他心頭浮了起來。他勉強笑了一笑,找出話來說道:“聽說要遷都到杭州去呢!也許是謠言,然而外場盛傳,你們沒有聽到麼?”
吳蓀甫他們倆都搖頭,心裡卻是異樣的味兒,有點高興,又有點憂悶。李玉亭又接著說下去:“北方要組織政府,這裡又有遷都杭州的風聲,這就是兩邊都不肯和,都要打到底,分個勝敗!蓀甫,戰事要延長呢!說不定是一年半載!民國以來,要算這一次的戰事最厲害了;動員的人數,遷延的時日,都是空前的!戰線也長,中部幾省都捲進了旋渦!並且共匪又到處擾亂。大局是真正可以悲觀!”
“過一天,算一天!”
王和甫嘆一口氣說,他這樣頹喪是向來沒有的。李玉亭聽著很難受,轉眼去看吳蓀甫,那又是惶惑而且焦灼的一張臉。這也是李玉亭從來不曾見過的。李玉亭忍不住也嘆一口氣,再找出話來消釋那難堪的陰霾:“可是近來公債市場倒立穩了,沒有大跌風;可見社會上一般人對於時局前途還樂觀呀!”
“哈哈!不錯!”
吳蓀甫突然獰笑著說,對王和甫使了個眼色。王和甫還沒理會到,李玉亭卻先看明白了;他立刻悟到自己無意中又闖了禍,觸著了吳蓀甫他們的隱痛了。他趕快一陣乾笑混了過去,再拿秋律師做題目,轉換談話的方向:“南市倒了一家錢莊,虧空四十多萬;存款佔五分之四。現在存戶方面公請秋律師代表打官司。蓀甫,令親範博文也吃著了這筆倒賬!近來他不做詩,研究民訴法了。聽說那錢莊也是傷在做公債!”
吳蓀甫點著頭微笑,他是笑範博文吃著了倒賬這才去研究法律。王和甫淡淡地說:“沒有人破產,哪裡會有人發財!頂倒黴的是那些零星存戶!”
“可不是!我就覺得近年來上海金融業的發達不是正氣的好現象。工業發達才是國民經濟活動的正軌!然而近來上海的工業真是江河日下。就拿奢侈品的捲菸工業來說,也不見得好;這兩三年內,上海新開的捲菸廠,實在不算少,可是營業上到底不及洋商。況且也受了戰事影響。牌子最老,資本最大的一家中國菸草公司也要把上海的製造廠暫時停工了。奢侈品工業尚且如此!”
李玉亭不勝感慨似的發了一篇議論,站起身來想走了,忽然又彎了腰,把嘴靠在吳蓀甫耳朵邊,輕聲說道:“老趙有一個大計畫,想找你商量,就過去談談好麼?那邊比這裡清靜些。”
吳蓀甫怔住了,一時間竟沒有回答。李玉亭格格地笑著,似乎說“你斟酌罷”,就轉身走了。
望著李玉亭的背影,吳蓀甫怔怔地沉入了瞑想。他猜不透趙伯韜來打招呼是什麼意思,而且為什麼李玉亭又是那麼鬼鬼祟祟,好像要避過了王和甫?他轉臉看了王和甫一眼,就決定要去看看老趙有什麼把戲。
“和甫,剛才李玉亭說老趙有話找我們商量,我們去談談罷。”
“哦!——就是你去罷!我到那裡去看一路寶。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