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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如‘公自京師,遂會諸侯伐秦’,蓋明因會伐而如京師;‘天王狩於河陽、壬申、公朝於王所’,蓋明因狩而後朝;‘公子結媵婦,遂及齊侯、宋公盟’,蓋著公子結之專;‘公會齊侯、鄭伯於中邱,翬帥師會齊人、鄭人伐宋’,蓋著公子翬之擅:似此之類,豈非著幾微麼?孟子云:”孔子作《春秋》而亂臣賊子懼。‘是時王綱解紐,篡奪相尋,孔子不得其位以行其權,於是因《魯史》而作《春秋》,大約總不外乎誅亂臣、討賊子、尊王賤霸之意。春秋之世,王室衰微,諸侯強盛,夫子所以始抑諸侯以尊王室;及至諸侯衰而楚強,夫子又抑楚而扶諸侯。所以扶諸侯者,就是尊王之意。蓋聖人能與世推移,世變無窮,聖人之救其變亦無窮:其隨時救世之心如此。或謂《春秋》一書,每於日月、名稱、爵號,暗寓褒貶,妹子固不敢定其是否。但謂稱人為貶,而人未必皆貶,微者亦稱人;稱爵為褒,而爵未必純褒,譏者亦稱爵。失地之君稱名,而衛侯奔楚則不稱名;未逾年之君稱子,而鄭伯伐許則不稱子。諸如此類,不能列舉。要知《春秋》乃聖人因《魯史》修成的,若以日月為褒眨,假如某事當書月,那《魯史》但書其時,某事當書日,《魯史》但書其月:聖人安能奔走列國訪其日與月呢?若謂以名號為褒貶,假令某人在所褒,那舊史但著其名;某人在所貶,舊史但著其號:聖人又安能奔走四方訪其名與號呢?《春秋》有達例,有特筆:即如舊史所載之日月則從其日月,名稱剛從其名稱,以及盟則書盟,會則書會之類,皆本舊史,無所加損,此為達例;其或史之所無聖人筆之以示義,史之所有聖人削之以示戒者,此即特筆。如’元年春正月‘,此史之舊文;加’王‘者,是聖人之特筆。晉侯召王,事見先儒之傳,而聖人書之曰’狩於河陽‘,所以存天下之防;寧殖出其君,名在諸侯之策,而聖人書之曰’衛侯出奔‘,所以示人君之戒;不但曰仲子,而曰’惠公仲子‘;不但曰成風,而曰’僖公成風‘;不曰陳黃,而曰’陳侯之弟黃‘;不曰衛縶,而曰’衛侯之兄縶‘;陽虎陪臣,書之曰’盜‘;吳楚僭號,書之曰’子‘;他如糾不書’齊‘,而小白書’齊‘;突不書’鄭‘,而忽書’鄭‘;立晉而書’衛人‘;立王子朝而書’尹氏‘:凡此之類,皆聖人特筆。故云:“其事則齊桓、晉文,其文則史,其義則某竊取之矣。’學者觀《春秋》,必知孰為達例,孰為特筆,自能得其大義。總之:《春秋》一書,聖人光明正大。不過直節其事,善的惡的,莫不了然自見。至於救世之心,卻是此書大旨。妹子妄論,不知是否?尚求指示。”
亭亭道:“姐姐所論,深得《春秋》之旨,妹子惟有拜服。還有一事,意欲請示,不知二位姐姐可肯賜教?”閨臣道:“姐姐請道其詳。”亭亭道:“吾聞古《禮》自遭秦火正始年間。名士們以《老子》、《莊子》、《周易》”三玄“為其,今所存的惟《周禮》、《儀禮》、《禮記》,世人呼作‘三禮’。若以古《禮》而論,莫古於此。但漢、晉至今,歷朝以來,莫不各撰禮制。
還是各創新禮?還是都本舊典?至三禮諸家註疏,其中究以何人為善?何不賜教一二呢?“若花聽罷,暗暗吐舌道:”怎麼這個黑女忽然弄出這樣大題目!三禮各家,業已足夠一談,他又加上歷朝禮制,真是茫茫大海,令人從何講起。只怕今日要出醜了。“正在思忖,只見閨臣答道:”妹子聞得《宋書》《傅隆傳》雲:“《禮》者三千之本,人倫之至道。故用之家國,君臣以之尊親;用之婚冠,少長以之仁愛,夫妻以之義順;用之鄉人,友朋以之三益,賓主以之敬讓。其《樂》之五聲,《易》之八象,《詩》之《風》《雅》,《書》之《典》《誥》,《春秋》之勸懲,《孝經》之尊親,莫不由此而後立。唐、虞之時,祭天之屬為大禮,祭地之屬為地禮,祭宗廟之屬為人禮。故舜命伯夷典三禮,所以彌綸天地,經緯陰陽,綱紀萬物,雕琢六情,莫不以此節之。‘但《魏書》有云:”三皇不同禮。’又云:“時易則禮變。‘故殷因於夏有所損益,商辛無道,雅章湮滅。周公救亂,宏制斯文,以吉禮敬鬼神,以凶禮哀邦國,以賓禮親賓客,以軍禮誅不虔,以嘉禮合姻好;謂之’五禮‘。及周昭王南征之後,禮失樂微,上行下效,故敗檢失身之人,必先廢其禮:如昭公諱孟子之姓,莊公結割臂之盟,是婚姻之禮廢了,那淫僻之亂莫不從此而生;齊侯悅婦以慢客,曹伯觀脅以褻賓,是賓客之禮廢了,那傲慢之情莫不從此而至;文公逆祀於五廟,昭公不感於母喪,是喪祭之禮廢了,那骨肉之恩莫不從此而薄;天子下堂,河陽召君,是朝聘之禮廢了,那侵陵之漸莫不從此而起。孔子欲除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