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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這事兒要是張鯨先向他請示,他根本就不會上奏皇上,而是先讓內官監自己尋找,萬一找不著,再找個替罪羊送到東廠拘禁,到那時再向皇上稟報也不遲。儘管張鯨在他面前表現出一副誠惶誠恐的樣子,他憑直覺感到張鯨此舉是別有所圖。但他只把強烈的不滿與憤怒深藏於心,表面上仍對張鯨信任如初,委託他全權處理此事。張鯨受命之後,也想借機表現自己的才能,但他除了拷問別無他法,折騰了一天,仍一無所獲。一直守候在值房裡等候結果
的馮保,這時只得吩咐張鯨,先將一應涉案人員帶往東廠羈押,明日再接著審理,他自己也就乘轎回到府邸。
卻說馮保慢悠悠走進客堂,看到徐爵與另外一個人已畢恭畢敬站在那裡,猜想那個人就是潘晟派來的管家了,也不等徐爵介紹,就問潘一鶴:
“你從浙江來?”
“是。”
潘一鶴一看馮保不言而威的樣子,不免有些張皇失措。徐爵上前扶馮保坐下,小心地問:
“老爺,你還沒用晚膳。要不,你先去膳堂吃點兒。”
“不用了。”馮保擺擺手說,“你讓廚子把奶子熱一熱,咱先啜一壺。”
馮保指的是奶子府每日送來的人奶,徐爵當即吩咐下去。一會兒,便有一位丫環送了一壺溫過的奶水上來,馮保一邊啜飲,一邊問道:
“你叫什麼?”
“潘一鶴。”
“你家老爺致仕後,在家幹些什麼?”
“吟詩作賦,還新增了一個嗜好,釣魚。”
“釣魚?”馮保一笑,“潘大宗伯還有這等雅興。”
“我家老爺說,釣魚至少可以培養人三大工夫,第一是風雨不驚;第二是寵辱皆忘;第三是去留隨意。”
馮保忖道:這三樣倒還貼切。遂放下啜空的奶壺,不無嘲諷地言道:
“你家主人這哪裡是釣魚,分明是釣龍啊!,'
潘一鶴不知馮保說話的意思,因此不敢接腔。徐爵這時插進來言道:
“老爺,潘大人雖然致仕在家,但心裡頭一直惦念著您。他聽說您老人家在滄州預製壽藏,特派潘一鶴趕來北京,為您送來一點心意錢。”
“啊,咱預製壽藏的事兒,潘大人知道了?”馮保臉上浮出一點笑意。
“是京裡的友人寫信告訴我家老爺的。”潘一鶴說著又加油添醋巴結道,“聽說老公公選中的那塊吉壤已經顯靈,動工破土那天,一隻野雞在吉地上的草叢中飛起,一鍬下去,又挖出一條地龍,盤在那裡,怎麼著也不肯走,還是老公公親自焚香禱告,那地龍才蜿蜒而去。如此龍鳳呈祥,人人都恭賀老公公上符天意點了正穴。咱家老爺聽說後,十分為老公公高興,就讓小的進京,當面向老公公表示賀忱。”
潘一鶴說到這裡,將一張早已準備好的銀票從袖籠裡扯出來,雙手遞給馮保。
馮保一看,銀票的數目是三萬兩,心中甚喜。但表面上他卻沉下臉來,斥道:
“潘大人與咱是老朋友,怎麼也不能免俗?”
“咱家老爺說,老公公平常清廉,手上並沒有幾個閒錢。這次預製壽藏是人一生中的大事,怎麼著也不能敷衍。認起真來又得花一大筆錢,作為老公公的至交,咱家老爺說什麼也要幫襯幫襯。”
潘一鶴嘴巴順溜,故意把事情扯到“情”字頭上。馮保聽了心下舒坦,便道:
“難得你家老爺有這一番心意,這麼一說,老夫也不好再推辭了。”
“多謝老公公賞給我家老爺面子。”潘一鶴趁熱打鐵接著說道,“老爺還讓小人帶了幾樣東西,也是要送給老公公的。”
“又是什麼?”
“是三張古瑟。”
“古瑟?”馮保眼睛一亮。
“我家老爺常誇老公公的瑟藝,堪稱當今第一國手。回到老家後,便有心搜求古瑟,錢塘乃南宋舊都,風流蘊藉,數百年錦繡不絕。半年下來,我家老爺就搜求到古瑟三張,這次小人進京,也一併帶了過來。”
潘一鶴言畢便出去了一會兒。原來在他乘轎前來馮府的同時,他還命隨他進京的僕役僱了一輛驢車隨後跟著,車上載著的便是那三張古瑟。這會兒他讓僕役把三張瑟搬進客堂一一架起,馮保在一旁欣賞。琴架好後,潘一鶴介紹說:
“左邊的那張瑟,二十三絃,叫雅瑟;中間的這張瑟,二十五絃,名頌瑟。右邊的這張瑟,也是二十五絃,瑟身飾滿寶玉,漆繪如錦,這張琴名叫錦瑟。雅瑟、頌瑟,都是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