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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是薰風閣的。”
“你頭前去安排,我和魏大人隨後就到。”
高福應喏而走。不一會兒,高拱與魏學曾換了兩乘便轎,朝位於燈市口的薰風閣迤邐而來,他們撤去儀仗扈從,只是為了安全起見,留了一隊錦衣衛暗中保護。
卻說到了薰風閣後,高福早把一切安排妥當,店老闆親自出店迎接,巴結不盡地把他們領到樓上一處羅綺滿堂、宮燈璀璨的雅間,洗手淨面之後,七大碗八大盤各色菜餚也就在頃刻間擺了滿滿一桌。中間一個尺二見方的花鈿髹漆木盒裡,盛滿了剛起蒸鍋的熱氣騰騰的豬頭肉,一片片通紅透亮,切得極薄。
“唔,好香!”高拱聳聳鼻子,禁不住吞了一口涎水,夾起一小塊放在嘴中,果然肥而不膩,香而有味。他讓高福把侍立門外的店老闆喊了進來,問道:“你這豬頭肉是怎麼製做的?”
店老闆回答:“啟稟首輔大人,小人這店裡頭的豬頭肉,都是熏製出來的。”
“我知道是熏製的,湖南的燻肉也算是名產,但煙氣太重,老夫並不喜歡吃,你店裡這個燻豬頭,卻頗合老夫口味。”
“承蒙首輔大人誇讚,有您老肯賞臉親來品嚐,小的也不枉開了這爿店子……”
店老闆受寵若驚,加之又從未見過這等顯赫人物,因此嘮嘮叨叨辭不達意。高福見他狗扯羊腸,便從旁喝道:“少�嗦,你就直接回答我家老爺,你熏製豬頭肉有何秘方。”
“是,是,”店老闆點頭哈腰賠笑說道:“其實也沒有什麼秘方,這豬頭肉是用茯苓、當歸等藥材熏製的。燻之前,取新鮮豬頭先醃三五日,然後取出來掛在過風處,晾它十天半月,讓其收水風乾,再吊在熏籠裡用藥材來燻,微火輕煙,燻好一隻豬頭,總得一個多月工夫。”
高拱饒有興趣,邊吃邊問:“為啥只是豬頭呢,豬肉中不中?”
“豬肉就差一點了,因為豬頭上骨頭多,處處有縫隙,燻煙炙進去,從裡面再往外透,藥材的香味兒便徹底滲了進去。”
“唔,有道理。”
高拱點頭稱讚,說話的當兒,三個人已把那一盤豬頭肉吃去大半,其他的菜餚卻無人伸筷子。高拱吃得興起,對店老闆說:“你把這些菜餚都撤了,再上一盤豬頭肉來,今夜裡咱們專吃這個。”
店老闆遵命撤盤換菜,這時門外有人隔著門縫兒朝裡窺探。魏學曾眼疾,大喝一聲:
“誰?”
“是我,”一個約摸三十來歲身著七品官服的人應聲推門而入,於桌前跪了下去,“卑職叩見元輔與魏大人。”
來者是高拱內閣值房中的幫辦文書韓揖。
“你怎麼來了?”高拱問。
韓揖呈上一封文書,說道:“這份邸報天黑才送到,小的看邸報上所言之事有些緊要,故尋到這裡來了。”
“誰送的邸報?”高拱問。
“應天巡撫張佳胤從安慶府傳來。”
高拱接過邸報,匆匆看過,頓時臉色大變,他把邸報遞給魏學曾,陰沉地說:“你看看,張居正已經撕開臉面了。”
“落轎——”
隨著一聲長長的吆喝,八個穿著一色張府號衣的轎伕動作熟練地把那頂藍呢大轎停在張大學士府的轎廳裡。一位年老的長隨早就候在一旁,待轎子停穩,立刻伸手撩開轎門簾兒,恭恭敬敬地喊了一聲:“老爺。”
張居正緩緩下得轎來,只要他一回來,偌大一個張家府宅,就會變得鴉雀無聲。無論是在官場還是在家裡,張居正的不苟言笑是出了名的,有時十天半月,都不能在他的臉上看到一絲笑意。因此,張家的人,上至公子下至雜役,都很怕他。
張居正的大學士府位於燈市口大街的紗帽衚衕。從皇城的東角門出來,再進入燈市口大街,不過一箭之遙,而紗帽衚衕就在燈市口大街進口不遠。隆慶元年二月間,張居正四十二歲的時候,由翰林院掌院學士晉升為吏部左侍郎兼武英殿大學士。數月之間,由一個五品文官驟升為二品重臣。原先的住宅頓時就顯得寒酸了,於是,就託人覓下了這一處新的居所。這裡原是一個工部侍郎的住宅。那位侍郎是蘇州人,好治園子,因此把這一處住宅弄得很有點江南園林的味道。大院佔地約略有十畝之多,分前後院,後院為眷屬住所,前院為宴飲會友之地。隔開前後兩院的,是一個約有四畝多的花園。亭臺樓閣,不失為居家勝景。張居正覓宅子時,正好這位侍郎致仕要回蘇州老家。於是一說即合,老侍郎一來慶幸名園有主,二來也樂得巴結眼看就要當“閣老”的重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