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漿洗得乾乾淨淨的青色夏布直裰,腳上蹬一雙半新不舊的布鞋,手上還玩著一把摺扇,偏是他走路不老實,一躥一跳的,一看就知是一個沒有四兩正經的白浪。
但是,打從這白浪一踏進窯子街口,頓時一條街都興奮了起來。不為別的,就為他這副“相公”的打扮。來窯子街的嫖客,通常是赤膊上陣臭汗熏天,甚至瘸子瞎子羅鍋乞丐都有,何曾見過這等一襲長衫遮到底的白皮後生。立時,站在各家窯子門前拉客的徐娘小廝,都一窩蜂地迎了上去。
“少爺,你高抬貴步,腳下有一道稜。”
“相公,你往這邊靠著走,樹下有蔭涼地兒。”
“喲,好一位爺,瞧一眼,比喝碗冰水都舒坦。”
“嗨,大貴人來,我們家的小姐,個個都眼皮子跳,爺,就這兒,您留步。”
面對這一片嘰嘰喳喳的奉承,白浪的黃眼珠子轉得比陀螺還快。他雙手往後一背,兩個指頭玩著摺扇,一副不屑的神氣,聽得那位徐娘要他留步,他總算站定了,一開口就聽得出來是浙江人打的京腔:
“你是這家的老闆娘?”
“算是吧,咱姓夏,街上人都叫我夏婆。”
“唔,夏婆。你叫爺留步,有好貨嗎?”
“有,爺,你自個兒瞅去。”
夏婆搔首弄姿,扭腰伸了個蘭花指。白浪順著她的指頭看到門頭上懸了一塊匾,叫“街頭香”。緊挨著大門的,是一扇用窗紙糊死的大窗戶。白浪伸頭朝門裡一看,是一間過堂,放了幾張木椅茶几,再往裡有一道門,虛掩著,看不出什麼氣象。
“爺,瞅這兒。”
早已快步跟上的夏婆,手忙腳亂地把那扇窗門開啟了。白浪迴轉身把頭伸進窗戶,這一下看傻了眼。屋子裡頭,竟散漫地坐了十幾個一絲不掛的姑娘。
姑娘們有大有小,有醜有妍,有胖有瘦,有高有矮。看見有人伸頭進來,誰也不感到害羞,都慌忙從坐著的長條凳上起來,赤條條地一窩蜂擁到視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