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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奇,我且問你,你對你做過的事情,是否後悔過?”
“沒有,”韓裡奇拭乾眼淚,抖動著花白鬍子.動情地回答,“卑職出身寒微,深知民間疾苦,能為老百姓做一點實事,則是畢生追求。”
“說得好,如果今後再碰到同類事項,你還敢像過去一樣,不計個人安危挺身而出麼?”
“這……”韓裡奇稍稍一愣,粗大的喉節滑動了幾下,才答道,“如今是太平盛世,皇上天縱英明勤政愛民,首輔敬君子遠小人,諒也不會再有陷民於水火的事情發生。”
“這倒不見得,”張居正冷冷一笑,神色莊重言道,“蠹官蠹政,如同夏日裡的蚊蟲,你怎麼滅得乾淨?逮著機會,它就要咬你一口。你現在還在縣令任上,你說,在你們井陘縣,就沒有擾民害民的事情發生?”
“……有:”韓裡奇苦澀地笑了笑。
“是嘛,怎麼會沒有呢,”張居正繼續言道,“就像我張居正過境,你們大老遠跑來迎接,這不但擾了民,還擾了官。錢普,你說呢?”
錢普彷彿突然咬了一隻辣椒,頓時面色燥赤,他欠欠身子,不自然地笑道:
“咱們這些地方上的蕞爾小官,都想見見首輔,當面聆聽教誨。如果首輔覺得不便接見,卑職馬上通知各位官員散去。”
“好一個錢普,競想讓我當惡人,來都來了,散去作甚?不穀正想見見大家,昕聽大家替朝廷守土安民的難處,對清明政治,有些什麼樣的好建議。”
張居正這幾句話,又讓錢普吃了定心丸,正想接嘴說話,卻見張居正又把臉轉向了韓裡奇:
“你還沒有正面回答我,倘若再碰到害民擾民之事,你還有沒有勇氣站出來?”
韓裡奇嘴裡硬邦邦蹦出一個字:“有!”
“好,”張居正一拍官帽椅的扶手:“我離京之前,已向皇上奏明,薦拔你出任工部員外郎,你當年當過五品知府,現在給你四品職銜,也算是朝廷對你的獎賞,你覺得如何?”
事屬突然,韓裡奇一下子愣住了,呆在那裡不知道說話。倒是坐在他身旁的錢普靈醒,連忙伸指頭捅了捅他的腰眼,小聲提醒道:
“還不快謝,還不快謝。”
韓裡奇這才如夢初醒,站起身來朝張居正深深一揖,喃喃說道:
“卑職感謝皇上,感謝首輔。”
“感謝的話就不必說了,”張居正目光灼灼,斟酌言道,“讓你做工部員外郎,是有一個棘手的差事等著你。按皇上的旨意,山東全省已開始了土地清丈。朝廷下決心做這件事,其目的屢見於邸報,不穀不在這裡噦嗦。山東作為試點,一旦摸索出行之有效之法,即在全國推廣。山東巡撫楊本庵對於此事督辦有力,但亦遇到不少阻力,單拳隻手,難以抵擋那些勢豪大戶的明槍暗箭。因此,本輔奏明皇上,決定派你前往山東,代表朝廷專責清丈田地一事。”
“臣領命。”韓裡奇多年來一直在府縣任職,熟悉民問輿情,想了想又補充道,“山東的勢豪大戶,莫過於衍聖公孔尚賢與陽武侯薛忭兩家。”
“你說得不差,本輔派你到山東,就是要你把這兩家的田地徹底丈量清楚。”
“首輔大人放心,卑職領朝廷聖命而去,保證他們一畝私田也隱藏不下。”
“要充分估計困難,”張居正想結束這次談話,說道,“吏部新任命的井陘縣令,這兩天就要到了,你與他交接之後,就即刻動身,到吏部報到。”
“是。”
韓裡奇知道這裡沒他的事了,躬身告謝辭了出去。他一走,張居正問錢普:
“說了這半晌話,本輔的這些隨行軍士吃了點什麼?”
“卑職早就安排好了,肉包子大蔥餡餅儘管吃,還有熱乎乎的粉條湯,儘管喝,這會兒都吃過了。”
“吃過了,我們就立刻上路。”
“首輔大人,都過午了,你不用膳?”
“我在轎裡頭用過茶點,夠了。”張居正說著問隨行官員,“你們要不要吃點?”
曹應聘領頭答道:“我們也都用過點心。”
“好,上路。”
張居正說著已抬腿出門。他忽然又瞥見了亭子,頓時又想起那塊詩匾.便序下腳步吩咐錢普:
“把亭子裡的那塊詩匾摘下來。”
“為何?”錢普冒失地問了一句。
“不要問為什麼,叫你摘下就摘下。”
“是。”
錢普聽首輔的口氣,並沒有責怪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