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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的,你是他哪門子親戚?”
“姻親:”孟無憂答。
“遊七老婆也是江陵人,姓王,並不姓孟呀。”
“他今年討了二房。”
“啊,這麼說,你是……”
“遊七的二房是我妹妹。”
孟無憂話音剛落,張居正心中一股無名火頓時躥起三丈高,但在孟無憂面前不好發作,他只輕描淡寫問了一句:
“你叫什麼?”
“孟無憂。”
“唔,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去吧。”
孟無憂一出值房,張瀚就到了,張居正一門心思與他研究候補官員人選,便暫且擱下這惱怒。如今坐在轎子裡又想起那個孟無憂,心裡頭的無名火頓時又續了起來。
卻說張居正自當了首輔之後,對家裡人連同遠親近戚都管束極嚴,絕不允許眼邊有什麼人以他的名義,在官場上攀援接納。去年曾發生一件事情,有人詭稱是他表弟在江南南京揚州一帶行騙,居然還屢屢得手。一些地方官吏爭相巴結,破費了不少銀兩,連應天府尹也被他誑了。除了盛宴招待,還送給他豐厚的川資。若不是府尹大人寫信給張居正“表功”,張居正還矇在鼓裡。儘管張居正接信後立即指示刑部移文應天府捉拿這位巨騙,但畢竟賊過關門,至今也沒找到下落。透過這件事,張居正對身邊的人更增加了戒慎之心。官場險惡,他真的害怕家人給他捅出什麼漏子來。
雪越下越大,一團團打在轎頂上簌簌作響,幸好已近府邸。在轎廳裡落了轎,遊七一如平常親自開啟轎門恭迎。張居正白了他一眼,也不同他打招呼,竟自負手走到後堂換衣服去了。家裡頭燒了地龍暖和,張居正除了冠服,換了一襲輕薄的絲棉道袍,去膳堂用過晚餐後,又來到前院的客堂。不但他來,連他的夫人顧氏也跟著來了。此時,大學士府中所有稍有頭臉的僕役大約有二三十人都被叫到客堂,大家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站在那裡交頭接耳妄自猜測,張氏夫婦一入廳堂,這一林雀子頓時都啞了嗓兒悄沒聲息,看著主人落座,他們垂手侍立,一個個待著臉痴坷坷的。
“遊七!”張居正喊了一聲。
“小的在。”
遊七從人堆裡走了出來,打從張居正一下轎,他就看出勢頭不好。往常要教訓哪位僕役,張居正事先都會讓他知道,今兒個連他也不知會,遊七便揣度這事兒與自己有干係,心裡頭已是十二分的緊張。
張居正審視著他一向倚重的這位大管家,口氣嚴厲地問道:“你近來做了些什麼?”
遊七儘量掩飾內心的慌亂,佯笑著答:“小的所做之事,每日都向老爺稟告了。”
“沒有瞞我的事?”
“沒……有。”
遊七閃爍其辭。這一年多來,在徐爵等人的調教唆使下,遊七再也不是當年那個謹小慎微的遊七了,他二十年前就給自己取了個雅緻的別號楚濱先生,卻是一直不曾叫響,現在,這名號在京城官場裡可是如雷貫耳。多少人想巴結首輔,投靠無門,便輾轉結識楚濱先生以求攀援。不要說那些中級官員,連三品四品開府建衙的大僚中,也不乏有人與他稱兄道弟。因此,他私下收受了不少賄賂,瞞著張居正在老家置辦了幾百畝上等的好田,張居正如今鐵板著臉問他,他也不知是哪檔子事露了馬腳,故只好支吾。
見一連兩問遊七都不肯如實招來,張居正已是盛怒,於是一下子吊起嗓子,大聲斥道:
“你什麼時候討了個二房?”
“快四個月了,八月十五過的門,”見老爺問的是這個,遊七大大鬆了一口氣,他覷了張夫人一眼,似有委屈言道,“討這個二房,小的稟告過表嫂。”
遊七儘管稱張居正為老爺,但對他的夫人卻仍按親戚輩分相稱。久沿成習,彼此也不覺得奇怪,王氏這時點點頭,對張居正說道:
“遊七是同我講過,我記得那時你在積香廬,所以沒吃上喜酒,過幾天你回來後,我曾對你說過。”
張居正約略記起這件事來,但仍生氣地回道:“可是你沒有說這個二房的來歷。”
“來歷,我只知道她姓孟,叫孟芳,老籍陝西,住在京城,剩下我就不曉得了。”顧氏回答。
“遊七,你說,你隱瞞了什麼?”張居正也不顧及夫人對遊七有袒護之意,猶自追問。
遊七從張居正的話縫兒裡聽出他已知曉此事,情知瞞不住,只得稟告實情:
“孟芳是官家小姐出身,她的父親當過州同,早已致仕,她的哥哥叫孟無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