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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實在是一個苦差事。現在,這些人都裝得像龜孫子,擠著笑臉兒來找咱,一旦知道他的官位沒了,還不恨得要生吞了咱。若處置得當,老夫也不怕誰,若處置不當,老夫就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所以,這些時老夫行事真可謂如履薄冰。”
楊博說話時,張居正不停地點頭,他喜歡聽這種掏心窩子的話。待楊博說完,他沉思片刻,問道:
“聽博老的口氣,好像仍在擔心僕會藉機整人?”
“是啊,誰都知道魏學曾與王希烈是高拱的哼哈二將,他們鬧得那麼起勁兒,又有那麼多人聽他們的,不都是害怕這一點嗎。”
楊博口無遮攔,雖有點倚老賣老,說的卻也是實話。張居正笑了笑,說:
“博老,您還沒有賜教於僕,對王希烈與魏學曾這兩個人,您究竟如何看。”
“這兩個人嘛,”楊博頓了頓,只見他粗大的喉結滑動了幾下,才遲疑著說,“應該說都是
有能力的人,也都是大九卿的後備人選,但在人品上,魏學曾要強於王希烈。”
“博老所見甚是,魏大炮搞陽謀,王希烈搞陰謀,分別在此而已。”
“聽叔大的口氣,這次京察,這兩個人都得離開京城了?”楊博以試探的口氣問道。見張居
正不置可否,又接著說,“你這樣做,豈不印證了士林的擔心,說你利用京察收拾高拱餘黨。”張居正黑黢黢的眸子一閃,讓人感到他的眼光既冷酷又不可抗拒。此時他不答話,卻從袖口裡掏出一封信函,遞給楊博說:
“博老,你看看這個。”
楊博一看信套上的火漆關防是兩廣總督行轅,知道是殷正茂寄來的,便抽出信箋抖開來看。不看不打緊,一看完臉上就勃然變色。
“怎麼,李延用二十萬兩銀子賄賂於他。”
“沒想到吧,博老,”張居正神色嚴峻,“李延是高閣老最信任的人,也是隆慶朝最大的貪官。您說,僕果真要整治高閣老的門生故舊,還用得著勞神費力施行京察麼?”
“你是說……”楊博欲言又止。
“僕只需追查李延貪墨行賄一案,京城各大衙門,恐怕就會真的人心惶惶了。”
“你有把握嗎?”
“不敢說有十分把握,八九分還是有的,”張居正胸有成竹,說話的口氣不容置疑,“李延的命案尚未了結,他的那兩位師爺都還關押在衡陽府大牢裡,其中的董師爺一直幫李延管理賬務,知之甚多,只要將他提審,肯定會爆出驚天大案。”
楊博知道張居正從不說過頭話,他既如此講,就必定實有其事。何況,湖南按察使李義河又是他的心腹幹臣,保不準已經從董師爺嘴中掏出了證據。想到此,楊博心中忖道:“難怪他如此鎮定,原來竟有這樣的殺手鐧!”
這時,張居正又說話了:
“博老,朝廷綱常早已朽壞,洪武皇帝創立的清正廉明的政治,已不復存在。如今,貪墨官員多如過江之鯽。貪風一起,於官場,必結黨營私;於百姓,必橫徵暴斂;於皇上,必獻媚爭寵。如此發展下來,就形成了今日這種有令不行,有禁不止,懷私罔上,黨同伐異的混亂局面。依僕之見,這次京察,應著重懲處貪墨官吏,選出那麼幾個劣跡昭著之人,繩之以法,必要時,就該斬首西市,以儆效尤!”
一席話金聲玉振,楊博看著張居正眉宇間突然騰起的殺機,緊張地問:
“叔大,你決心追查李延賄賂一案?”
“查是要查的,但不是現在。”張居正直率地說,“這事兒牽扯到高閣老,僕想他能夠頤養天命,不再有橫禍纏身。博老,殷正茂這封信,除了你知我知,斷不會再讓第三個人知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楊博大大鬆了一口氣,又不解地問,“放下李延一案不查,你還怎麼懲處貪墨呢?”
“吏部諮文下去,讓各衙門自查,五城兵馬司王篆那裡,一查就查出名堂來了。”
張居正接著就把蔣二旺的事講了一遍,楊博聽了,憂慮地說:“上樑不正下樑歪,若要肅貪,大傢伙恐怕還在上頭。”
“查嘛,查出誰來就辦誰。”
說到這裡,張居正起身告辭。把他送出大門後,楊博回到客堂,又獨自悶坐了多時。殷正茂的那封信在他心中老是拂之不去,他突然想到,李延巨大貪墨案正是在自己擔任兵部尚書時發生。這些軍費,都是從自己手上劃撥出去的,自己雖未接受李延賄賂,但至少要擔當失察之罪。張居正今夜前來,實際上就是給他暗示:只要查處李延案,他楊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