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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成功祭江誓師徵臺處;後浦是他觀兵練兵的地方;北太武山成功洞是他俯瞻沿海形勢及弈棋聖地;夏墅海域則是他修造兵艦的地方。還有什麼小金門會盟處、國姓井、點將石等等,數不勝數。鄭成功鎮守金、廈如同一篇未竟的史詩,慷慨有之,可以狂歌,亦能當酒。從一片歷史的映照裡,國姓爺金戈鐵馬,陸海馳奔,金門、廈門則一直是牽繫著他每一步的起跑線。
兩個曾經聯手挽救修補破碎河山的連心島,突然有一天兄弟鬩牆,兵戎相向,並且數十年間視若仇家互不往來,成為再度破碎的國土的微塑,這大概是古人、今人均未曾料及的。
1949年9月, 葉飛十兵團兵臨金、廈。十萬勝利之師對付五萬驚弓之旅,應如牛刀宰雞、重錘擊卵。問題是,無渡海經驗、無船,力量便大體扯平。方案不外有三:先廈後金;先金後廈;金廈並舉。最佳自然是第三方案。還是因為籌船不易,葉飛遂拍板,先廈後金!集中船隻、兵力,打下堡壘遍佈、工事堅強的廈門,再順手牽羊,掃蕩設防薄弱的金門。
攻廈第一天,險象環生、殘酷異常。儘管周密準備計劃了月餘,一俟實施,渡海作戰與陸戰的種種不同與特殊便突顯出來。攻擊鼓浪嶼的船隊剛剛出海,便被風浪吹亂打散。一部被迫回航,一部繼續前進,但已無法保持隊形,也無法在預定的地點登陸。失利,在所難免。第一波登島的四百餘名將士,儘管英勇頑強,畢竟孤立無援, 苦戰竟日,終於全部倒在了這個1。7平方公里、巴掌大的海島上。從此,這個名貫天下的風光島多了一處供後人憑弔瞻仰的勝地——英雄烈士山。山崖上題有葉飛的一首悼亡詩:勇士鏖戰急/熱血染軍旗/雄威鎮敵膽/英魂化虹霓。好在鼓浪嶼血戰令湯恩伯頭腦眩暈產生錯覺,以為此地便是葉飛的主攻方向,忙把預備隊一個師拉上去增援,葉飛則乘機大舉從北面高崎、石湖山方向突擊廈門本島,終於破門,一陣痛快淋漓的拳打腳踢,將老對手湯恩伯攆下大海,伸手摘下了這顆璀璨的東海明珠。
被戰火燒焦的鼓浪嶼一片莊重肅穆。數百長眠的勇士同眠一穴,活著的戰友們列隊脫帽,用勝利告慰亡靈,以忠勇激勵自己。許多人默默流淚,年輕的兵團司令也默默流淚。四十年間,葉飛每一次去鼓浪嶼都會流淚,那苦澀的滋味中除了追憶,還溶解著一種複雜的歉疚、遺憾和悔恨。是啊,為什麼當時人們只想到了“緬懷”,想到了“復仇”,想到了“遺志”,卻偏偏沒有去認真地思考血的“教訓”。也許,這殲敵三萬的巨大勝利所帶來的欣喜競將理應重視的教訓稀釋沖淡?
教訓,從來都是一個報復欲極強的壞傢伙,你不重視它,它會以十倍二十倍的懲罰來回敬你!
一星期後,十兵團挾勝攻金。
攻方七個主力團二萬人。守方李良榮二十二兵團二萬人。數量旗鼓相當,質量則早已不能同口而語。優勢的一方開始滋生輕敵麻痺、盲目樂觀:葉飛忙於廈門城市接收,滿腦子想的是二十萬居民的吃、穿、住、用,把作戰指揮權過多地下放;指揮機關沒有人深入研究風浪、潮汐規律及其變化;只有一次能載渡三個團的船,這僅有的二百來條船一旦回不來咋辦;三個先頭團隸屬於三個不同的師,戰前,竟未充分研究如何協同,指派的師職指揮員未隨先頭團登陸,統一指揮;奪佔灘頭後,一味勇猛穿插,乘勝追擊,沒有鞏固灘頭陣地;最大的失著還是已經偵悉胡璉十二兵團二萬餘人撤離汕頭、正在海上,可能去臺,也可能來金,發起戰鬥時,卻立足於搶在胡璉兵團之先攻佔金門,而對胡璉兵團可能登陸,未予重視……攻金之戰,就是這樣一個錯誤套著一個錯誤、一個遺憾勾著一個遺憾的鏈,其間,如果有一個環節為“正確”,為“審慎”,為“周密”,戰局就可能會是另外一種樣子,
話說回來,攻金如易,當年鄭芝龍、鄭成功豈敢在此築巢屯兵?
戰後,一名高階指揮員總結說:同樣的對手,如果在陸地上你認為有七分把握消滅它,而渡海去打他,你得把保險係數起碼加大三倍。
可惜,這經驗得來太遲。
1949年10月25日,夜暗星稀,風急浪高。三個團九千將士依次登船。隔著夜幕,看不到他們鐵青的臉和剛猛的神情,但可以感知到他們炯炯的眼睛在發光。
他們此行是欲重演一部歷史。沿著鄭成功進軍的路線,建立同樣不朽的業績。第一幕廈門已經落幃。金門是第二幕。最後一幕是臺灣。動員口號很令人振奮鼓舞:打好解放全中國的最後兩仗!
所有人都知道,“最後”將是一場硬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