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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拉著她一塊坐,捏著她的指尖,心疼說:“你的手指上有琴繭。”他抬起眼,認真看著她,“但是,我還是想要你彈琴給我聽,用這把琴,只彈給我聽。”
流轉的目光從喜悅變得深情,衛子夫重重點頭,輕輕靠在他的肩上,看他做琴。
日頭偏下,琴成。
他雙手將琴交給她,這把琴不重,雖未上漆卻素得極為雅緻。衛子夫指甲一撥,清靈的脆響隨即在弦上彈出,餘音迴轉。普通的琴,她彈多了,皆是大同小異,而這把琴卻別有特色,光是音色上就沾了一種活潑的調子。
她就地撫靜琴絃,眉眼含笑看著雲青羨。雲青羨隨而正襟危坐,側耳傾聽樣,從眼底泛著快樂和期待。
長指一撫,一串動聽的琴符跳動,宛如一陣春風。她低垂著眼臉,沉浸在自己營造的世界裡,修長而優美的手指若行雲流水般舞弄著琴絃。人隨音而動,偶爾抬起的頭,讓人呼吸一緊,只是那雙眼中忽閃而逝的某種東西,讓人抓不住,卻想窺視。夕陽前最後的燦爛下,與音與人,一同沉醉。
一首《澤陂》,當年也曾彈奏。只是樂是人非罷了。
雲青羨嘴角含笑,斜靠在身後的小樹,衣發飄飄,不拘不束。他的袍服雪白,一塵不染,連日光都捨不得留下斑駁的樹影。
衛子夫看著他,指尖的琴絃吟出一調調宛美,她忽然按下琴絃,琴聲戛然而止。雲青羨睜開眼,狐疑望著她。她的眼圈泛紅,按著琴靜靜望著他,眼睛裡不是快樂,不是悲傷,是那種令人難過,讓人揪心的疼,倒影在她眼裡的是他好像又不是他。
這一聲戛然而止更是彈痛了衛子夫的心臟,這種感覺曾經也有。當時是惶然,是落措,儘管那都是裝的。可現在,她連裝的,都沒有了。她看清楚自己面前的人,她從前要的,也不過是這樣的生活。這一切彷彿是在重演,只不過現在這個男人,給了她曾經想要的,男耕女織,相依相賴,平平淡淡,安安穩穩。
鼻子發酸,她眨眨眼睛,不讓眼淚流下,輕息一嘆放下琴依偎在他的胸膛。她不曾見過他的面容,甚至都不知道他的身份,但她就是這樣無法控制的,沒法控制在短短一個月內,對他有了歡喜,他是那樣的讓人安定歡喜。
“我彈錯曲子了。”有些哽咽。
雲青羨自是知道這首曲子的,心裡有點痛,他問:“那麼現在,你還覺得是在這裡浪費時間嗎?你……你還一定要回去嗎?你到底的心願,告訴我,我幫你達成。就算……就算是真的想要那個位子,我也會盡全力……”
意識到接下去的話,她連忙捂住他的嘴:“不要胡說,這是謀逆。”她想了想,傾身撲入他的懷裡,好像要抓著一根救命草,“我不知從何說起,以後……我會一點點告訴你。現在,請你抱住我,抱著我就好。”
雲青羨稍作一愣,深深擁住她。她咧嘴一笑,用力抱緊,卻聽上頭一聲悶呵:“額!”
“怎麼了?”她驚起,他的右臂微微發抖,不受控制地將在半空。她頓時緊張,小心翼翼拖住他的手臂,聲音顫抖,“傷不是都好了嗎?這是為什麼?”
他不語,只是靜靜低頭看著她。她忽然有些明白過來,不在控制,清淚兩下,呆呆說:“你的傷根本就沒有好對不對?”
認識以來,他從未見她哭過,今天她竟是為了自己流淚,他喜出望外,更是心痛不已。他不語,只是伸手擦去她的淚,下巴輕輕蹭在她額頭,滿是憐惜。她不敢貼他太近,指尖輕輕拽著他的衣襟,越發沉痛:“青羨,如果你能早一點,早那麼幾年遇到我,或許就不該會這樣了。”
他低下頭,在她發上輕吻:“現在還遲麼?”
她猛地搖搖頭,她想留住他,一直地。
他輕輕一嘆,彷彿是舒了一口氣,卻為何帶著沉沉的憂傷。雖然擁她在懷,卻摸不到她的心。她心裡的傷口是劉徹,而讓她麻痺的藥粉是自己。藥可以麻痺、可以讓傷口痊癒,可受傷的人,永遠都不會忘記自己是如何受的傷,不會忘記是誰讓自己受的傷。那個讓她刻骨銘心的,依舊不會是他。
第二日,雲青羨外出的時候,衛子夫也要求帶上她。這麼多天都呆在屋裡,的確讓她發悶發暈。雲青羨答應下來,時時將她看得緊迫。
兩人採了些野果,雲青羨又打了兩隻野鳥,他擔心外面會有什麼意外,於是便催著衛子夫趕緊回家。衛子夫不太樂意,但早上只喝了兩口水,著實有些餓了,便妥協了下來。剛走出野林不久,雲青羨便放輕了腳步,眼睛暗轉,警惕周圍。忽然間扭身,衝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