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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患無詞,究竟也要拿著人家的罪案,才有話好說啊。”繼之道:“這又何必。他此刻隨便出個考語,說我‘心地糊塗’,或者‘辦事顢頇’,或者‘聽斷不明’,我還到那裡同他辯去呢。這個還是改教的局面。他一定要送斷了我,就隨意加重點,難道我還到京裡面告御狀,同他辨是非麼。”
我道:“提起這個,我又想起來了。每每看見京報,有許多參知縣的摺子,譬如‘聽斷不明’的改教,倒也罷了;那‘辦事顢頇,心地糊塗’的,既然‘難膺民社’,還要說他‘文理尚優,著以教職歸部銓選,難道儒官就一點事都沒得辦麼?把那心地糊塗的去當學老師,那些秀才們,不都叫他教成了糊塗蟲麼?”繼之道:“照你這樣說起來,可駁的地方也不知多少。參一個道員,說他’品行卑汙,著以同知降補‘,可見得品行卑汙的人,都可以做同知的了。這一位降補同知的先生,更是奉旨品行卑汙的了。參一個知縣,說他’行止不端,以縣丞降補‘,那縣丞就是奉了旨行止不端的了。照這樣說穿了,官場中辦的事,那一件不是可笑的。這個還是字眼上的虛文,還有那辦實事的,候選人員到部投供,與及小班子的驗看,大約一大半都是請人去代的,將來只怕引見也要鬧到用替身的了。”我道:“那些驗看王大臣,難道不知道的麼?”繼之道:“哪有不知之理!就和唱戲的一樣,不過要唱給別人聽,做給別人看罷,肚子裡哪一個不知道是假的。碰了岔子,那王大臣還幫他忙呢。有一回,一個代人驗看,臨時忘了所代那人的姓名,報不出來,漲紅了臉,愣了半天。一位王爺看見他那樣子,一想這件事要鬧穿了,事情就大了,便假意著惱道:”唔!這個某人,怎麼那麼糊塗!’這明明是告訴他姓名,那個人才報了出來。你想,這不是串通做假的一樣麼。“
我笑道:“我也要託人代我去投供了。”繼之道:“你幾時弄了個候選功名?”我道:“我並不要甚麼功名,是我家伯代我捐的一個通判。”繼之道:“化了多少錢?”我道:“頗不便宜,三千多呢。”繼之默然。一會道:“你倒弄了個少爺官,以後我見你,倒要上手本,稱大老爺、卑職呢。”我道:“怎麼叫做少爺官?這倒不懂。”繼之道:“世上那些闊少爺想做官,州縣太煩劇,他懶做;再小的,他又不願意做;要捐道府,未免價錢太貴。所以往往都捐個通判,這通判就成了個少爺官了。這裡頭他還有個得意之處:這通判是個三府,所以他一個六品官,和四品的知府是平行的,拜會時只拿個晚生帖子;卻是比他小了一級的七品縣官,是他的下屬,見他要上手本,稱大老爺、卑職。實缺通判和知縣行起公事來,是下札子的,他的署缺又多,上可以署知府、直隸州;下可以署州縣。佔了這許多便宜,所以那些少爺,便都走了這條路了。其實你既然有了這個功名,很可以辦了引見到省,出來候補。”我道:“我舒舒服服的事不幹,卻去學磕頭請安作甚麼。”繼之想了一想道:“勸你出來候補是取笑的。你回去把那第幾卯,第幾名,及部照的號數,一切都抄了來,我和你設法,去請個封典。”我道:“又要化這個冤錢做甚麼?”繼之道:“因為不必化錢,縱使化,也化不上幾個,我才勸你幹啊。你拿這個通判底子,加上兩級,請一個封贈,未嘗不可以博老伯母的歡喜。”我道:“要是化得少,未嘗不可以弄一個。但不知到那裡去弄?”繼之道:“就是上海那些辦賑捐的,就可以辦得到。”我道:“他們何以能便宜,這是甚麼講究?”繼之道:“說來話長。向來出資助賑,是可以請獎的。那出一千銀子,可以請建坊,是大家都知道的了;其餘不及一千的,也有獎虛銜,也有獎封典,是聽隨人便的。甚至那捐助的小數,自一元幾角起至幾十元,那彀不上請獎的,拿了錢出去就完了,誰還管他。可是數目是積少成多的,那一本總冊在他那裡,收條的存根也在他那裡。那辦賑捐的人一定兼辦捐局,有人拿了錢去捐封典、虛銜,他們拿了那零碎賑捐,湊足了數目,在部辦那裡打點幾個小錢,就給你弄了來,你的錢他可上了腰了。所以他們那裡捐虛銜、封典,格外便宜,總可以打個七折。然而已經不好了,你送一百銀子去助賑,他不錯一點弊都不做,完全一百銀子拿去賑饑,他可是在這一百之外,穩穩的賺了七十了。所以‘善人是富’的,就是這個道理。這個毛病,起先人家還不知道,這又是他們做賊心虛弄穿的。有一回,一個當道薦一個人給他,他收了,派這個人管理收捐帳目,每月給他二十兩的薪水。這個人已經覺得出於意外了。過得兩個月便是中秋節,又送他二百兩的節敬。這個人就大疑心起來,以為善堂辦賑捐那裡用得著如此開銷,而且這種錢又往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