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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濫嫖,新近脫陽死的,看了稟帖,疑心到自己兒子也是誤用他的藥所致。即刻批准了,出差去把迭三提了來,說他敗壞人心風俗,偽藥害人,把他當堂的打了五百小板子,打得他皮開肉綻;枷號了三個月,還把他遞解回籍。那雜種也不知他是那裡人,他到堂上時供的是湖北人,就把他遞解到湖北。不多幾時,他又逃回上海,不敢再住城裡,就在租界上混。又不知弄了個甚麼方子,熬了些藥膏,掛了招牌,上了告白,賣戒菸藥。大凡吸鴉片煙的人,勸他戒菸,他未嘗不肯戒;多半是為的從上癮之後,每日有幾點鐘是吃煙的,成了個日常功課,一旦叫他丟了煙槍,未免無所事事,因此就因循下去了。迭三這寶貨,他揣摩到了這一層,卻異想天開,誇說他的藥膏,可以在槍上戒菸:譬如吃一錢煙的,只要秤出九分煙,加一分藥膏在煙裡,如此逐漸減煙加膏,至將煙減盡為止,自然斷癮。一班吃煙的人,信了他這句話,去買來試戒。他那藥膏要賣四塊洋錢一兩,比鴉片煙貴了三倍多。大凡買來試的,等試到煙藥各半之後,才覺得越吃越貴了,看看那情形,又不象可以戒脫的,便不用他的藥了。誰知煙癮並未戒脫絲毫,卻又上了他的藥癮了,從此之後,非用他的藥攙在煙裡,不能過癮。你道他的心計毒麼!”
我聽到這裡,笑道:“你說了半天,還不曾到題。這些閒話,與昨夜吃花酒的事,有甚干涉?”端甫道:“本是沒幹涉,不過我先談談迭三的行徑罷了。他近年這戒菸藥一層弄穿了,人家都知道他是賣假藥的了,他卻又賣起外國藥來了,店裡弄得不中不西,樣樣都有點。這回只怕陳稚農又把他的牛尾巴當血片鹿茸買了,請他吃起花酒來,卻鬧出這件事。他叫的那個局,名字叫林蜚卿,相識了有兩三年的了。後來那樣少大人到了上海,也看上了蜚卿,他便有點醋意,要想設法收拾人家,可巧碰了昨天那個機會。祥雲甫所帶的那個戒指,並不是自己的東西,是他老子的。”我道:“他老子不是現任的道臺麼?”端甫道:“那還用說。這位道臺,和現在的江蘇撫臺是換過帖的。那位撫臺,從前放過一任外國欽差,從外國買了這戒指回來,送給老把弟。這戒指上面,還僱了巧匠來,刻了細如牛毛的上下款的。他少爺見了歡喜,便向老子求了來帶上。昨夜吃酒的時候,被蜚卿鬧著頑,要了去帶在手上,這本是常有之事。誰知蜚卿卻被迭三騙了去,今天他要寫信向祥雲甫借三千銀子呢。”我道:“他騙了人家的戒指,還要向人家借銀子,這是甚麼說話?”端甫道:“須知雲甫沒了這個戒指,不能見他老子,這明明是訛詐,還是借錢麼!”我笑道:“你又是那裡來的耳報神?我昨夜當面的還沒有知道,你倒知的這麼詳細?”端甫道:“這也是應該的。我因為天氣冷了,買了點心來家吃,往往冷了;今天早起,剛剛又來了個朋友,便同到館子裡吃點心。我們剛到了,恰好他也和了兩三個人同來,在那裡高談闊論,商量這件事,被我盡情聽了。”我道:“原來你也認得他?”端甫道:“我和他並不招呼,不過認得他那副尊容罷了。”我道:“這是秘密的事,他敢在大庭廣眾之下喧揚起來?”端甫道:“他正要鬧的通國皆知,才得雲甫怕他呢。我今日來是專誠奉託一件事,請你對稚農說一聲,叫他不要請我罷。他現在的病情,去死期還有幾天,又不便回絕他,何苦叫我白賺他的醫金呢。”我道:“你放心。他那種人有甚長性,吃過你兩服藥不見效,他自然就不請你了。”
端甫又談了一會,自去了。
到了晚上,我想起端甫何以說得稚農的病如此利害,我看他不過身子弱點罷了,不免再去看看他是何情景。想罷出門,走到林慧卿家,與稚農周旋了一會,問他的病如何,吃了端甫的藥怎樣。稚農道:“總是那樣不好不壞的。此刻除非有個神仙來醫我,或者就好了。”慧卿在旁邊插嘴道:“胡說!不過身子弱點罷了,將息幾天,自然會好的。你總是這種胡思亂想,那病更難好了。稚農道:”方才又請了端甫來,他還是勸我早點回去,說上海水土寒。“慧卿又插嘴說道:”郎中嘴是口(吳人稱醫生為郎中),說到那裡是那裡。據他說上海水土寒,上海住的人,早就一個個寒的死完了。你的病不好,我第一個不放你走。已經有病的人,再在輪船上去受幾天顛播,還了得麼!“說罷,又回頭對我道:”老爺,你說是不是?“我只含笑點點頭。稚農又道:”便是我也怕到這一層。早年進京會試,走過兩次海船,暈船暈的了不得。“我故意向慧卿看了一眼,對稚農道:”我看暫時迴天保棧去調養幾時也好。“慧卿搶著道:”老爺,你不要疑心我們怎樣。我不過看見他用的都是男底下人,笨手笨腳,伏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