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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護領內的百姓,保佑家家和睦戶戶安樂。
“阿才,”家康突然道,“把枕頭換個方向。”
“是。”阿才應著,將於大的頭部轉向北面,安放於枕上,擺上香和花,把懷劍放在於大懷中。可阿才的心不在這裡。這裡躺著的是老夫人的遺體,她的亡魂卻漫步在空中,朝著江戶去了。阿才心裡只有這些。
家康依然默默坐在那裡,一動不動。重臣們已經接到知會,接踵而至。
阿才在閃爍的燈光裡,看見智光院的上人來到遺體跟前坐下,頓時吃了一驚。這就是人的一生?不知為何,在這迷惑之中,她的眼淚嘩嘩淌了下來。這莫名的感動,是因為她終於知道,傳通院絕非不幸之人。
阿才暗中看看家康,發現他早已淚流滿面……
第五章 國士駕鶴
慶長八年二月十二,德川家康正式敕封為徵夷大將軍。其時家康生母於大去世已半年。
是歲新年,諸大名按例先去大坂向豐臣秀賴道賀新春,然後轉往伏見城給家康拜年。家康雖手握天下權柄,但眾人依然認為,秀賴乃是不二的“少君”。
對於此事,家康未表現出絲毫不悅。他自己亦在二月初四特意前往大坂,拜見秀賴,致以新春的祝賀。當然,透過勸修寺參議和烏丸父子,他已知敕封將軍儀式近日便會舉行。家康恐正是懷著某種感慨,規規矩矩依禮前去拜謁。這次拜謁,乃是對秀賴最後的禮數,只是不知秀賴的近臣是否察覺到了這些?
將軍謝恩儀式於三月二十五舉行。
家康正式的官名為“徵夷大將軍、氏長老、獎學院淳和院兩院別當、牛車兵仗、從一品右大臣”甚是冗長。家康尚未進京謝恩,宮裡的女官們就歡呼雀躍,奔走相告,翹首等著新將軍到來。
家康一行三月二十一從伏見出發前往二條城;二十五日,到達皇宮,時為巳時二刻。
一大早,一行便朝服束帶,整頓威儀,童僕善阿彌站在前頭,次為騎馬的諸大夫和二十位徒步武士,之後便是家康所乘牛車。車兩邊有騎馬侍從八名,之後,隔著十位騎馬的大夫,乃是乘轎的五名扈從。這五人自然也身著朝服,依次為結城秀康、細川忠興、池田輝政、京板高次、福島正則。秀康雖為家康親子,但亦為秀吉養子,故五人可說都是受豐臣厚恩。從此處亦可看出家康深意。他並非要和大坂對立,而是要以包容之心將大坂納於掌握之中,頗為自然。
到皇宮,家康首先在長橋上歇息片刻,然後在奏事官的帶領下到了御前。此時情形,後人《御湯殿上日記》中有記載曰:“……新田大人(家康)赴御宴,宮中女官、出迎諸臣,均為大人斟酒……”
家康向天子獻上白銀千錠以為謝儀,還奉上錦緞百匹、白銀百錠和名刀一把,以為新年賀禮。不僅如此,就連親王和諸誥命,家康也一一呈送了禮品。
從宮中告退,時已午時四刻。至此,於大心願達成,新田將軍取代了同為源氏的足利將軍。
茶屋又四郎清次見面聖的隊伍出了皇宮,便朝堺港而去,他要去探望納屋蕉庵。
納屋蕉庵年邁體衰,此次臥床,恐難有康復之日,故他請又四郎進京親眼一觀家康的受封儀式。
不僅對於茶屋家,對於堺港百姓,以及博多、平戶和長崎等地的大商家來說,蕉庵都是令他們終身難忘的大恩人,是他們的智囊和軍師。千利休、曾呂利新左衛門、宗及和宗薰等人,都曾得到過他的悉心指點。讓宗薰勸說家康鼓勵商事的是他,最早提出派朱印船出海的也是他。如今,交易的重心已經漸漸從堺港轉移到了長崎,那裡的貿易飛速發展了起來。
文祿元年制定朱印船法令之時,全國僅有九艘朱印船。
京都茶屋、角倉、伏見屋各一艘,堺港伊予屋、長崎末次平藏、荒木宗右衛門、絲屋隨右衛門各一艘,船本彌平次兩艘……
十一年後的今日,朱印船數量已遠非當年可比。這首先緣於家康的保護,另一方面,也是因為納屋蕉庵老掛在嘴邊的一句話:朱印船若達到三百艘,海內的暴動和騷亂便會減少一半。
為了敕封將軍的詔書早日頒佈,連又四郎的母親也在暗中使力,然而不知何故,蕉庵卻一臉愁容。他並非不贊成又四郎之母的舉動,而是認為,時機尚未完全成熟。又四郎便也開始擔心:家康一向謹慎,若是欣然接受冊封,便意味著天下已經太平;可若是推謝,莫非還有何棘手之事?二月十二頒佈冊封詔書,三月二十五家康才進京謝恩,左右思之,這拖得太久了。
其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