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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我跑開了。
我逃跑,因為我是懦夫。我害怕阿塞夫,害怕他折磨我。我害怕受到傷害。我轉身離開小巷、離開哈桑的時候,心裡這樣對自己說。我試圖讓自己這麼認為。說真的,我寧願相信自己是出於軟弱,因為另外的答案,我逃跑的真正原因,是覺得阿塞夫說得對:這個世界沒有什麼是免費的。為了贏回爸爸,也許哈桑只是必須付出的代價,是我必須宰割的羔羊。這是個公平的代價嗎?我還來不及抑止,答案就從意識中冒出來:他只是個哈扎拉人,不是嗎?
我沿著來路跑回去,回到那個空無一人的市場。我跌撞上一家小店鋪,斜倚著那緊閉的推門。我站在那兒,氣喘吁吁,汗水直流,希望事情並沒有變成這個樣子。
約莫隔了十五分鐘,我聽到人聲,還有腳步聲。我躲在那家小店,望著阿塞夫和那兩個人走過,笑聲飄過空蕩蕩的過道。我強迫自己再等十分鐘。然後我走回到那條和冰封的小溪平行、滿是車痕的小巷。我在昏暗的光芒中眯起眼睛,看見哈桑慢慢朝我走來。在河邊一棵光禿禿的樺樹下,我和他相遇。
他手裡拿著那隻藍風箏,那是我第一眼看到的東西。時至今日,我無法扯謊說自己當時沒有檢視風箏是否有什麼裂痕。他的長袍前方沾滿泥土,襯衣領子下面開裂。他站著,雙腿搖搖晃晃,似乎隨時都會倒下。接著他站穩了,把風箏遞給我。
“你到哪裡去了?我在找你。”我艱難地說,彷彿在吞嚼一塊石頭。
哈桑伸手用衣袖擦擦臉,抹去眼淚和鼻涕。我等待他開口,但我們只是靜靜地站在那兒,在消逝的天光中。我很感謝夜幕降臨,遮住了哈桑的臉,也掩蓋了我的面龐。我很高興我不用看著他的眼睛。他知道我知道嗎?如果他知道,我能從他眼裡看到什麼呢?埋怨?恥辱?或者,願真主制止,我最怕看到的:真誠的奉獻。所有這些裡,那是我最不願看到的。
他開始說些什麼,但他有點哽咽。他閉上嘴巴,張開,又閉上,往後退了一步,擦擦他的臉。就在當時,我幾乎就要和哈桑談論起在小巷裡頭髮生的事情來。我原以為他會痛哭流涕,但,謝天謝地,他沒有,而我假裝沒有聽到他喉嚨的哽咽。就像我假裝沒有看到他褲子後面深色的汙漬一樣。也假裝沒有看到從他雙腿之間滴下的血滴,它們滴下來,將雪地染成黑色。
“老爺會擔心的。”他就說了這麼一句。他轉過頭,蹣跚著走開。
事情就如我想像的那樣。我開啟門,走進那煙霧繚繞的書房。爸爸和拉辛汗在喝茶,聽著收音機傳出的劈里啪啦的新聞。他們轉過頭,接著爸爸嘴角亮起一絲笑容,他張開雙手,我把臉埋在他溫暖的胸膛上,哭起來。爸爸緊緊抱著我,不斷撫摸著我的後背。在他懷裡,我忘了自己的所作所為。那感覺真好。
第八章(1)
有一個星期,我幾乎沒有看見哈桑。我起床,發現麵包已經烤好,茶已經泡好,還有個水煮蛋,統統放在廚房的桌子上。我當天要穿的衣服已經熨好疊好,擺在門廊的藤椅上,過去哈桑就在那兒熨衣服。他總是等我坐下來吃早餐才熨——這樣我們就有機會談談心了。過去他還唱歌,在熨斗的嘶嘶聲中,哼著那些古老的哈扎拉民謠,歌唱那鬱金香盛開的原野。現在迎接我的,只有疊好的衣服,此外,還有那頓我已經吃不下去的早餐。
某個陰天的早晨,我正在撥弄著餐盤裡的水煮蛋。阿里揹著一捆劈好的柴走進來,我問他哈桑到哪裡去了。
“他回去睡覺了。”阿里說,他在火爐前跪低,拉開那個小方門。
“哈桑今天會陪我玩嗎?”
阿里怔了怔,手裡拿著一根木頭,臉上掠過一絲擔憂。“遲些吧,看起來他只想睡覺。他把活幹完——我看著他做完——可是隨後他就只願意裹在毛毯下面了。我能問你一些事情嗎?”
“你問吧。”
“風箏比賽過後,他回家的時候有點流血,襯衣也破了。我問他發生什麼事情了,他說沒事,只是在爭風箏的時候跟幾個小孩發生了衝突。”
我什麼也沒說,只是繼續在盤子裡撥弄著那個雞蛋。
“他到底怎麼了,阿米爾少爺?他對我隱瞞了什麼嗎?”
我聳聳肩:“我哪裡知道?”
“你會告訴我的,對嗎?安拉保佑,如果你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你會告訴我嗎?”
“就像我說的,我哪裡知道他出了什麼問題?”我不耐煩地說,“也許他生病了。人們總是會生病的,阿里。看吧,你想凍死我呢,還是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