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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你開著,親愛的阿米爾。我願意傾聽你訴說的任何故事。太棒了!
你的朋友,
拉辛
拉辛汗的字條讓我飄飄然,我抓起那篇故事,直奔樓下而去,衝到門廊。阿里和哈桑睡在那兒的地毯上。只有當爸爸外出,阿里不得不照看我的時候,他們才會睡在屋子裡。我把哈桑搖醒,問他是否願意聽個故事。
他揉揉惺忪的睡眼,伸伸懶腰:“現在嗎?幾點了?”
“別問幾點了。這個故事很特別,我自己寫的。”我不想吵醒阿里,低聲說。哈桑臉上神色一振。
“那我一定要聽聽。”他拉開蓋在身上的毛毯,說。
我在客廳裡的大理石壁爐前面念給他聽。這次可沒有開玩笑,不是照本宣科了,這次是我寫的故事!就很多方面而言,哈桑堪稱完美的聽眾。他全然沉浸在故事中,臉上的神情隨著故事的情節變化。我念完最後一句話,他鼓起掌來,不過沒發出聲音。
“我的天啦!阿米爾少爺,太棒了!”哈桑笑逐顏開。
“你喜歡它嗎?”我說。得到第二次稱讚,真是太甜蜜了。
“阿拉保佑,你肯定會成為偉大的作家。”哈桑說,“全世界的人都讀你的故事。”
“你太誇張了,哈桑。”我說,不過很高興他這麼認為。
“我沒有。你會很偉大、很出名。”他堅持自己的觀點。接著他停了一下,似乎還想說些什麼,他想了想,清清喉嚨,“可是,你能允許我問個關於這故事的問題嗎?”他羞澀地說。
“當然可以。”
“那好……”他欲言又止。
“告訴我,哈桑。”我說。我臉帶微笑,雖然剎那間我這個作家心中惴惴,不知道是否想聽下去。
“那好吧,”他說,“如果讓我來問,那男人幹嗎殺了自己的老婆呢?實際上,為什麼他必須感到悲傷才能掉眼淚呢?他不可以只是聞聞洋蔥嗎?”
我目瞪口呆。這個特別的問題,雖說它顯然太蠢了,但我從來沒有想到過,我無言地動動嘴唇。就在同一個夜晚,我學到了寫作的目標之一:諷刺;我還學到了寫作的陷阱之一:情節破綻。芸芸眾生中,惟獨哈桑教給我。這個目不識丁、不會寫字的哈桑。有個冰冷而陰暗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他懂得什麼,這個哈扎拉文盲?他一輩子只配在廚房裡打雜。他膽敢批評我?
“很好……”我開口說,卻無法說完那句話。
因為突然之間,阿富汗一切都變了。
《追風箏的人》第三部分
哈桑雙手顫抖,努力把彈弓插回腰間。他的雙唇彎起,或是想露出一個安心的微笑吧。他試了五次,才把彈弓系在褲子上。我們腳步沉重地走回家,深知阿塞夫和他的朋友很可能在某個拐角處等著收拾我們,沒有人開口說話。他們沒有,那應該讓我們鬆一口氣。但是我們沒有,根本就沒有。
第五章(1)
不知道什麼東西發出一陣雷鳴般的聲響,接著大地微微抖動,我們聽見“砰——砰——砰”的槍聲。“爸爸!”哈桑大聲叫喊。我們拔腿跑出起居室,看見阿里跛著腳在走廊狂奔。
“爸爸!那是什麼聲音?”哈桑大叫,伸開雙臂朝阿里奔過去。阿里伸手攬住我們。一道白光閃起,夜空亮起銀輝。又是一道白光,隨後是暴風驟雨般的槍聲。
“他們在獵殺野鴨。”阿里嘶啞地說,“他們在夜裡獵鴨子,別害怕。”
遠處傳來警報聲。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傳來玻璃破裂的聲音,還有人高聲叫嚷。我聽見人們從睡夢中驚醒,跑到街道上,也許身上還穿著睡衣,披頭散髮,睡眼惺忪。哈桑在哭,阿里將他抱緊,輕輕地撫摸著他。後來我告訴自己,我沒有妒忌哈桑,一點都沒有。
我們就那樣哆嗦地抱成一團,直到天快破曉。槍聲和爆炸聲還沒一個鐘頭就結束,可是把我們嚇壞了,因為我們從來沒聽過街道上會有槍響。當時這些聲音對我們來說太奇怪了。那些耳朵裡面除了槍響再沒有其他聲音的阿富汗孩子當時還沒出世。在餐廳裡,我們擠成一堆,等待太陽昇起,沒有人意識到過去的生活方式已然告終。我們的生活方式,即使尚未全然終結,那也是苟延殘喘。終結,正式的終結是在1978年4月,其時政變發生,接著是1979年12月,俄國坦克在我和哈桑玩耍的街道上耀武揚威,給我的父老鄉親帶來死亡,開啟瞭如今仍未過去的、血流成河的時代。
太陽快升起的時候,爸爸的轎車駛進車道。他重重地關上車門,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