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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是老佛瓜,原來是老佛爺最賞識,百金一個購買的。我國推翻新政,虐殺志士,全出於老佛爺一人之手,凡屬維新志士,無不痛恨。所以食了這瓜,便如親食其肉,增我等仇敵之心。”瑤瑟點頭道:“且說那第三。”酒保道:“第三是相爺雜,原是李相爺在美洲賞識的。李相爺於維新事業始終旁觀,為中立黨。食了這菜,生我等儆戒之心。”瑤瑟不住的點道:“好個名目,好個意義!你且說那革命派又是怎的?”酒保聽了,叫聲:“呵呀!”將瑤瑟相了一相,飛跑到內室去了。
少時托出一盤紙菸,一副金絲眼鏡,一副麻雀牌來。取出一張條紙,一枝筆,擺在瑤瑟面前道:“請老爺叫局,單局也好,雙局更佳回張狀元、李探花、十八羅漢、四大金剛,色色都全。老爺,好色藝呀!”瑤瑟笑道:“我不叫局,止是單飲。”灑保又將瑤瑟相了一相,說道:“老爺莫非假充革命派麼?”瑤瑟含笑答道:“快拿選單來,別要羅唣。”酒保又將瑤瑟相了幾相,且行且語道:“怪事,怪事。”少時取出選單來。瑤瑟拿來一看,上面寫著四個大字道“料理世界”。下面寫著料理之歷史,料理之性質,料理之理論,料理之方針及其目的。入後排列數十品,第一是學生火腿。瑤瑟想道:學生火腿想是學生吃的,這品必好。用鉛筆在單上打個圈。再看第二是文明味噌。瑤瑟想道:這品不知如何?但有文明二字,想必好的。用鉛筆也在上面打個圈。再看第三品是革命花羹。瑤瑟驚道:“為何革命花,又有羹來?”酒保笑道:“我道老爺必是鄉里革命派,難道革命花是羅蘭夫人,用蘭花做的羹也不知道嗎?”瑤瑟擺頭道:“這品不甚好,且罷。止做兩品來嘗,好時再添。”酒保道:“老爺喝酒,有頂上自由血。”瑤瑟越發驚道:“什麼自由血,難道血也喝得的?”酒保笑道:“從不見這般外行革命派老爺,這種國民話不懂得,必定要說葡萄酒。”瑤瑟恍然大悟,含笑不止。少時辦出菜來,瑤瑟隨意用了些兒。
忽聞樓外人語喧譁,絡繹不絕。瑤瑟喚酒保來問道:“外面為何如此熱鬧?”酒保道:“那是講洋教的。老爺是革命派,正聽得著。”瑤瑟想道:什麼洋教,敢莫是外國傳教師麼?又問道:“教堂在何處?”酒保道:“在東邊釣魚巷。這裡出去往左走,過條正街就是了。”瑤瑟想道:離此不遠,何不前去聽會。估算在此盤桓數日,即將行李交與酒保道:“我這行李,好好將去與主人收著,移時便來,一發謝你。”酒保道:“老爺止管去,我這裡沒個雜人。”
瑤瑟起身下樓,步至街前。止見紛紛眾人,牽老扶少,都說聽講洋教去的。瑤瑟夾在眾人叢裡,移時來到一個巷內大公館門前,壁上帖著五個大字道“國民演說會”。瑤瑟看了大悟,心中笑道:什麼洋教,原來是演說,可見我國人民智識一斑。眾人挨進會場,場內聽客已滿。瑤瑟不得已,擠到東階站著。移時裡面拍了幾聲掌,即見一人上臺,頭戴一頂花冠,眼夾一副金絲眼鏡,身穿高領窄袖長衫,足穿一雙皮靴。取了冠,與眾人微微點頭,開口說道:“我看今日之問題,非西洋的而東洋的,非白種的而黃種的,非成立的而破壞的。故我等個人不可不豫定其方針,振作其目的,養成國民一般之程度。對於政府之行為,不可不用積極的,而對於個人之決心,不可不用消極的。”言未已,滿堂大笑,都道:“不懂。”那人又道:“諸君,諸君。登此二十世紀活潑之舞臺,見此優勝劣敗之結果,欲解決此獨一無二之問題,下一個圓滿無缺之定義曰:”國民教育,個人教育而已。‘夫外界之激急,必根據的內容之腐敗;而勢力之膨脹,到底判定的各個之精神。“言至此,滿堂又大笑道:”這人講天話,不懂,不懂。“那人又將開口,眾人齊掩耳道:”不懂,不懂。“那人滿面發紅,抱慚而退。
隨後又有一人走上臺來,頭上蓬蓬裡披些短髮,身著一件學生制服,稽首向眾人說道:“諸君,諸君。死在目前,君知之乎?目今我國大勢全歸各國掌握,海口港峽既為各國所奪,要塞國防亦為各國所撤,鐵道延佈於腹心,軍艦直泊於內港。北有俄,南有法,長江一帶已成寄腹之肉。不到一年,東三省便是全國模樣。諸君,革命!諸君,獨立!革命死,不革命亦死。與其遲死,不如早死;與其弱死,不如硬死!”言至此,瑤瑟拍掌喝彩。中有一人大聲呼道:“胡說!明是煽造妖言,誘民惑眾,孔子忠孝二字,難道都不懂得?”臺上那人說道:“孔子之道,天子以安天下、定社稷為孝,臣子以盡瘁國家、致君澤民為忠,並不聞忠於夷狄、孝於外族。”瑤瑟又拍手喝彩。那人又奮叫道:“你們不是排擊洋人,實是謀叛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