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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學徒,就跟雀鷹一樣。蘑絲,他教導我創生語,我問他什麼,他都告訴我。」
「他獨一無二。」
「是我不願學,我離開他。我要他的書做什麼呢?那些對我有什麼好處呢?我想要生活,我想要一個男人,我想要孩子,想要我的人生。」
她用指甲整齊利落地劃開燈心草。
「然後我得到我想要的。」她說。
「右手拿,左手丟。」女巫道:「哎,親愛的夫人,誰說得準呢?誰能說得準?想要個男人這事,曾弄得我灰頭土臉。但結婚,絕對不可能!不用,不用,我可不要。」
「為什麼不?」恬娜質問。
蘑絲嚇了一跳,直率回答:「什麼人會娶女巫為妻?」她下頷動了動,像綿羊反芻。「什麼樣的女巫會嫁人?」
她們割著燈心草。
「男人又怎麼了?」恬娜小心問道。
蘑絲同樣小心地壓低聲音回答:「親愛的,我不知道,我想了很久。我常想這件事。我只能說,男人包在他的皮囊裡,就像顆堅果包在殼裡。」她舉起細長、彎曲、溼潤的手指,彷彿握住一顆核桃。「果殼又堅又硬,果肉飽滿。偉大的男人果肉,男人自己。只有這樣。全部只有這樣,裡面除了他自己,什麼都沒有。」
恬娜仔細思考一會兒,終於問道:「但如果他是巫師……」
「那裡面就全是他的力量。男人的力量就是他自己,知道嗎?就是這樣包在裡面。如此而已。他的力量一消失,他就不在了,空了。」她壓碎隱形的核桃,拋去空殼。「什麼都沒有。」
「那女人呢?」
「喔,親愛的,女人可就完全不一樣了。誰知道女人的來蹤去跡?夫人,你聽我說,我有根,我有比這個島更深沉的根,比海更深,比陸地的升起更久遠。我起源於黑暗。」蘑絲紅通通的眼睛閃爍奇異光亮,聲音如樂器吟唱。「我起源於黑暗!我比月亮更古老!沒有人知道,沒有人知曉,沒有人能形容我是什麼、女人是什麼。有力量的女人。女人的力量,比樹根更深,比島根更深;比創世更古老,比月亮更古老。誰敢質問黑暗?誰會質問黑暗的真名?」
老婦搖晃,咒誦,迷失在自己的誦唱中,但恬娜挺身坐直,用拇指指甲將一根燈心草從中劃開。
「我會。」她說道。
她又劃開一根燈心草。
「我在黑暗中住得夠久了。」她說道。
每隔一陣子,她會探頭進去看看依然熟睡的雀鷹,現在又看了一次。她坐回蘑絲身邊時,不想重提方才的話題,因為老婦看起來不快而陰鬱,故她說:「今早我醒來時,感覺彷彿一陣新風吹過、一陣改變。也許只是氣候變化吧。你感覺到了嗎?」
但蘑絲不置可否。「在高陵這裡吹著許多風,有些好,有些不好;有些帶來烏雲,有些帶來好天氣;有些帶來訊息給懂得聆聽的人,但不願傾聽的人則聽不到。我只是個沒學過法術、沒讀過書的老太婆,我知道什麼?我所有的知識都在土裡,在黑暗的土裡,被那些驕傲的人踩在腳下,被那些驕傲的大爺和巫師踩在腳下。那些知識豐富的人為什麼要低頭看看?一個老女巫能知道什麼?」
她會是個可畏的敵人,恬娜想著,也是難相處的朋友。
「阿姨,」她拾起一根燈心草。「我在女人中長大,只有女人。在很遠的東方,卡耳格的土地上,一處叫峨團的地方。我自小就被帶離家,當成女祭司在沙漠中養大。我不知道那兒的名字,在我們的語言中,只叫它『所在地』。那是我唯一知道的地方。有幾名士兵守著圍牆,但他們不能走入牆內,我們也不能走出牆外。我們是一個群體,都是女人跟女孩,有宦人管護我們,不讓男人入內。」
「你說那些是什麼人?」
「太監?」恬娜下意識用了卡耳格語。「被閹割的男人。」
女巫呆望,然後說聲:「去!」並做出避邪手勢,吸吸嘴唇。訝異破除了她的不滿。
「其中一人對我來說,是最近似母親的人……但你現在知道了,阿姨,到我長大前,從未見過男人,只有女孩跟女人。但我不知道女人是什麼,因為我知道的都是女人。就像活在男人中的男人,像水手、士兵,還有柔克的法師——他們知道男人是什麼嗎?如果他們從未跟女人說過話,怎麼可能知道男人是什麼?」
「是不是把他們像公羊跟山羊一樣,」蘑絲問道:「用閹割刀切下去?」
驚惡、血腥,還有一點報復的快感,凌駕了怒氣與理智,蘑絲只想討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