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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拾起榛樹棍和赤楊枝手杖,將歐吉安的巫杖留在門邊陰暗角落,敞開門戶,讓海風自由進出。
動物般的直覺引導恬娜避開田野與來時山路。她握著瑟魯的手,從陡峭牧地抄近路,接到通往弓忒港的曲折小徑。她知道,如果遇上白楊,一切都徒勞無功,然後想到,他可能在路上等她,但或許不會在這條路上。
下坡路走了一哩左右,她開始能思考。她起初想的是,自己選對了路,因為赫語詞彙漸漸回到腦海中,一陣子後,真言也返回,因此她彎下腰,撿起一顆石子握在手中,在心底說「拓」,將石子放入口袋。她面向寬廣天空與繁複雲層,在心裡說了一次「凱拉辛」。然後如同澄澈天空,她的思緒也變得清明。
她們走到一條長窄道,兩旁高立荒蕪土丘,猙露岩脈投下遮蔽陰影,讓她微微不安。路一轉,她們看到深藍海灣就在下方,雄武雙崖間正航入一艘滿帆的美麗船艦。恬娜上次看到這種船時很害怕,但這次不怕了。她想一路跑下山去迎接。
只是她不能這麼做。她們依瑟魯的速度走,比兩個月前快得多,下山的路程也輕鬆。但船艦朝她們飛奔而來,乘著法術風,船像飛翔天鵝般飛躍海灣,在恬娜與瑟魯還沒走到下段長彎之前,船已入港。
對恬娜來說,城鎮無論大小,都非常奇特,因她從未在其中生活。她曾有一陣子看過地海最偉大的城市黑弗諾,以及好多年前,她曾與格得一起航入弓忒港,但他們未在街道停留,便直接爬坡上高陵。她唯一認識的另一座鎮,是她女兒住的谷河口,一座慵懶和煦的小港鎮,只要有艘商船從安卓群嶼來,就是大事,居民絕大部分話題都圍繞魚乾打轉。
她與孩子走在弓忒港街道上,太陽依舊高懸西方海上。瑟魯毫無怨言走了十五哩路,也沒有累倒,不過她一定很累了。恬娜也很累,因為前晚一夜無眠,而且過度憂慮,歐吉安的書也是沉重負荷。半途,她將書放入揹包,把乾糧跟衣物放入羊毛袋,稍有紓解,但沒改善太多。因此兩人拖著疲累腳步,穿過外圍屋舍,來到城門前。道路穿過門前一對石龍後變成街道。城門守衛便站在那兒檢視她們。瑟魯將燒燬的臉轉向肩膀,將燒燬的手藏在圍裙下。
「你會住在鎮上旅舍嗎,太太?」守衛問道,仔細瞧著孩子。
恬娜不知該說什麼才好,她不知道城門前會有守衛。她沒錢可付過路費或住宿費。她在弓忒港半個人也不認得,除了……她想到上山來埋葬歐吉安的巫師,但他叫什麼?她不知道他叫什麼。她呆立,嘴巴微張,像石南一樣。
「過吧,過吧。」守衛無聊地說道,轉身背對她們。
她想問他,怎麼走到往南穿過岬角、通往谷河口的海邊道路,但她不敢再引他注意,以免被認定是名流浪婦、女巫,或是任何他跟那對石龍要阻在弓忒港外的東西。所以她們穿過石龍中間——瑟魯稍稍拾起頭看看它們——然後沿著鋪路卵石,一步步向前踏,愈來愈感驚異、慌張、窘迫。恬娜覺得世上任何人或任何東西都從未被擋在弓忒港外,什麼都在這兒。石造高房、馬車、大車、板車、牛隻、驢子、市集、商店、人群、人、人……愈往裡走,人愈多。瑟魯緊抓恬娜的手,側身而行,用頭髮藏住臉。恬娜緊抓瑟魯的手。
她認為兩人沒辦法住在這裡,唯一能做的是繼續往南走,一直走到天黑,就快了,然後希望有辦法在樹林紮營。恬娜選了一位穿著一片大白圍裙,正關上店鋪百葉窗的壯碩婦人,決心問她向南出城的路。婦人緊實紅潤的臉龐看來還算和善,但正當恬娜鼓起勇氣要對她說話時,瑟魯緊抓住她,彷彿要將自己靠著她躲藏起來。她一抬頭,看到戴皮帽的男子從街道彼端朝她走來。他也看到她,駐足不前。
恬娜一把握住瑟魯手臂,半拖半揮拉她轉身。「快來!」她說,然後大踏步走過那男子。一旦越過他,她走得更快,往日落海面的閃耀、夜色,及這條陡峭街道底端的船埠與碼頭下山走去。瑟魯在她身邊跑步,發出剛燒傷時一樣的嘶啞呼吸聲。
高大船桅映著紅黃色天空晃盪。那艘大船已收起船帆,停泊在一艘有槳帆大木船之後,倚著石碼頭。
恬娜回過頭去。那男人在不遠處尾隨,腳步不疾不徐。
她跑上碼頭,但一段路之後,瑟魯絆倒,無法繼續前進,喘不過氣。恬娜抱起孩子,孩子緊攀著她,將臉埋在恬娜肩膀裡。但揹負這如此重擔,讓恬娜幾乎無法移動。她雙腿顫抖,跨出一步、一步、又一步。她走到架在碼頭跟甲板間的小木橋,手扶上欄杆。
甲板上一名光頭、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