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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和宮。
韓玉和桑楚青叩謝天子後,冷瑤便將韓玉喚到太和宮另行封賞。
太和宮內,有一個四季如春的暖房,頂棚是幾層質地上乘且輕薄的白色帆布,陽光毫無阻礙地透射而下,照著裡面盛開的本不屬於這個季節的明豔花束:華貴的牡丹、嬌豔的瓊花、高雅的白玉蘭、清新的連翹……百花吐蕊、奼紫嫣紅。
冷瑤隨意地斜倚在鎏金藤花長椅上,明黃色的宮裝像一縷日暉輕輕地流瀉於地,與這溫暖宜人的環境分外契合,她垂著眸,掩住凌人的波光,倒是少了高高在上的傲慢,露出幾許少婦獨有的嫵媚風韻。
她的墨髮輕挽於腦後,簪一支九尾鳳釵,釵頂鑲了兩粒璀璨的紅寶石,乍一看去,猶如隨時都會流下的血淚,叫人莫名地揪心。
她的面相與冷香凝的有三分相似,尤其是那兩片嫣紅的唇瓣,簡直一模一樣,只是更為年輕柔嫩。慕容宸瑞最愛她的唇,她一直都知道,所以費盡了心思保養。
慕容宸瑞永遠都離不開她,因為只有她不介意做冷香凝的替身,只有她能夠忍受慕容宸瑞一次又一次在歡情高峰喚著冷香凝的名字,楚嫿可以嗎?容青瑤可以嗎?她們都不行,所以,她才是慕容宸瑞身邊的常青樹。
只是這終究是難受的。尤其,當她發現自己對慕容宸瑞已不僅僅是利用和排解寂寞那般簡單時,醋意和怒火交織而成的大網便將她籠罩了。
韓玉跪在蒲墊上,用餘光打量著南越史上最年輕貌美的太后,太后不知道回憶起了什麼,面含羞柔,又稍了幾分慍色。整整半個時辰,她一直保持著這種姿勢,她知道,太后是在給她下馬威。
冷瑤玩弄著左手小指上的紫金護甲,抬眸看向韓玉,凌人的目光已變得柔和溫暖,一如這花房內的溫度:“韓淑人,坐吧。”
“多謝太后娘娘。”韓玉叩首謝恩,鄭女官上前,攙著韓玉坐在了早已備好的六腿繡凳上,此時,韓玉已有些累乏,但精神高度緊張,所以遣散了不少睡意。
冷瑤綿軟中藏了一分犀利的眸光掃過韓玉摸著小腹的手,笑得平易近人:“韓淑人有幾個月的身子了?”
韓玉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又習慣性地捧腹了,坐著福了福身子,道:“回太后娘娘的話,妾身懷孕三月。”
冷瑤的笑弧微收,聲輕如絮:“哀家聽聞你們定國公府有個很厲害的千金小姐,哀家近段時日悶得慌,你同哀家講講她,好給哀家解悶。”
韓玉明知故問道:“妾身愚鈍,不知太后娘娘指的是哪位妾身的哪位侄女兒?請太后娘娘明示。”
冷瑤的目光依舊柔和,摸著紫金護甲的手卻滯了一下,清冷的目光落在一旁的白玉蘭上,鄭女官掐了一朵呈到跟前,她捏起,把玩著:“看來,你與她的關係不錯。”
韓玉心中一驚,暗叫糟糕,一句話就被太后試出了深淺,接下來得竭盡全力應付才是,否則,以桑玥的殘忍手段,她和腹中的孩子鐵定沒活路了。
冷瑤美眸輕轉,優雅似一匹上好的綢緞,滑滑的、柔柔的,亦有些涼涼的,彷彿沒有半分危險:“桑玥最近幾日可招待了什麼貴客?”
來了來了,韓玉按耐住洶湧澎湃的忐忑,面色恭敬而坦誠:“妾身自知曉了身孕之後,就不再過問府裡的事宜,她是否招待了貴客,妾身不太清楚。”
“真不清楚還是你不願意透露給哀家?”冷瑤幽幽開口,聲音和緩,聽不出一絲一毫的怒意,但那種無形的威嚴幾乎壓得韓玉喘不過起來,“那丫頭是怎麼威逼利誘你的,讓哀家想想。”
韓玉儘量讓呼吸順暢,面色如常,低頭作恭敬狀。
片刻後,冷瑤似乎並未想出個所以然,搖頭嘆息,給鄭女官打了個手勢,鄭女官退下,不一會兒,端一蝶精緻的綠茶糕上來,呈到韓玉的跟前,和顏悅色道:“韓淑人,這是娘娘的一番心意,您嚐嚐。”
韓玉抬眸,只看了一眼,便發現了端倪,澄碧通透的糕點上赫然散落著紅色粉末,因色彩對比強烈,所以只要不是瞎子就能看出糕點被做了手腳。那紅色的粉末會是什麼呢?她的唇角開始隱隱顫抖,喉頭止不住地滑動,遲遲不肯伸手去接。
鄭女官冷笑,半是威脅半是蠱惑:“娘娘的賞賜,你也敢拒絕?大不敬之罪可是要被殺頭的。”
韓玉用餘光瞥見了冷瑤眸子裡的冷凝,心突然被繩索給勒住了,吃,死路一條!不吃,還是死路一條!
鄭女官拿起一塊糕點送至韓玉的唇邊,語氣不甚恭敬:“韓淑人趕緊吃吧,浪費了娘娘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