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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安石當權之時,正人君子派的大臣都因進忠言而丟官,章惇則左右逢源,步步高昇。
現在章惇剛在四月官拜宰相之職,他立刻把舊日的狐朋狗黨都召還京都,界予重位。這一群人,也非比尋常,都是精力過人,長於為惡。“三面楊”是他的莫逆之交。蔡確已死,但是別的人還活著。鉅奸呂惠卿又已得勢,但因過去名聲狼藉,並未能飛黃騰達。其他王安石的親信,如曾布,也已經奉召還朝。北宋的歪才巨擘蔡氏兄弟,現在又跨踞政壇的津要之位,以其虐政引導北宋走上了滅亡之路。倘若中國歷史上要找一個時期以其極端的殘暴混亂著稱,則非蔡京當政時期莫屬。他給皇帝建造一座精美的花園,因此使百姓遭受的荼毒,在中國歷史上,到了使人毛骨悚然的地步。皇家一座樂園也無須乎壓榨那麼多的民脂民膏,使老百姓那麼肝腦塗地呀!園中的奇花異石,每一件都要了幾條人命。讀徽宗的賦,和大臣作的詩,讚美御花園猶如神仙世界般的美麗,以及其假山、溪流、岩石等等,使人脊椎打戰,感覺到中國文學史上無可比擬的悲劇意味。其悲劇意味,是在於這些詩賦作者並不知道那背景之悽慘可悲!
若把這第二次對儒臣的迫害和王安石的放逐政敵相比,第一次迫害,只是小孩子的把戲而已。司馬光和呂公著已死,但不得在九泉之下安眠。這兩位當年的宰相,躺在墳墓之中,仍兩度遭受降級,並剝奪爵位和榮銜。但是這還不夠。章惇曾正式提請皇帝下詔掘開司馬光之墓,砸爛棺木,鞭笞屍體,以為不忠於君者誡。在年輕皇帝的心目中,司馬光是元佑年間不忠不信、邪惡奸夜的徵象。在朝廷上這樣討論之時,所有其他大臣全都認可。只有一個人,許將,一言不發。年輕的帝王對他打量一番。散朝之後,命許將留下。
皇帝問他:“你剛才為何閉口不言?”
“因為臣認為說話並無用處,而且只為本朝留下一個汙點。”
皇帝並未下此詔書,章惇並未如願以償,但是他的其他迫害陰謀卻成功了。司馬光家的財產沒收了,他子孫的俸祿官銜取消了,朝廷給司馬光墳墓上踢建的榮耀牌坊拆除了,皇太后為司馬光賜建的碑文給磨平了。一個官員甚至奏請朝廷應把司馬光的歷史鉅著《資治通鑑》於以毀滅,有人反對,說當今皇帝的父親曾經為《資治通鑑》寫過一篇序。這條駁不倒的道理似乎那個白痴皇帝還很重視,這部宋前的正史才得保全。章惇要把司馬光開棺鞭屍的夢想落了空,他堅持,凡是對司馬光後代有害的措施則絕不可放寬。曾布屢次勸章惇和蔡氏兄弟不要過為已甚。他說:
“我想削除朝廷官員後代子孫的官爵榮銜等一事,我們不要開其端。不要忘記,這種情形也許有一天會落在我們後代的身上。再者,司馬光和韓琦的子孫受皇家恩賜已經十年左右。一旦削除,近乎殘忍。”
章惇說:“不然,韓琦辭官也不過在數年之前。”
曾布又接著說:“已經有六七年之久了。再者,他當權的時間也不久。要堅持懲處後代,那就只懲處司馬光和呂公著的後代好了。我覺得咱們不應當懲罰所有他們的後人,只要削除死者的爵位也就夠了。”
章惇說:“這又有什麼用!甚至開棺鞭屍對他們也沒有什麼害處。把死人降級,他們又吃了什麼虧?咱們能做到的最實際的,就是懲處他們的後人。”
曾布說:“你若那麼做才滿意,可是咱們還再多想一想,我也沒有別的,只要咱們千萬別創下先例。”
曾布以富有經驗者的聲音這樣說,章惇後來果然作法自斃。他對蘇東坡兄弟苛酷無情,在蘇氏兄弟流放期間,他都不願人家有一個舒服的住處。子由貶謫在雷州時,他把子由從官舍中逐出,迫得人家向民家租房居住。章惇立刻利用這個機會,控告蘇氏兄弟藉用官勢,強租民房。這個案子又經官家調查,子由拿出租約為證,才算了事。後來,章惇也流放到雷州同一地方,也輪到他租房居住。當地老百姓恨此奸賊,對他說:“我們焉敢把房子租給你?以前我們把房子租給蘇氏兄弟,幾乎惹上了麻煩。”
章惇並不是有虐待狂,他只是一心想報仇。又怕不把敵方斬草除根,怕有一天會東山再起。除去韓維之外,所有官吏都遠貶到南方或西南,以種種不同的方式,或充軍,或當酒監,仇恨不太深者擔任太守職務。甚至年邁蒼蒼的文彥博,與人無冤無仇,四朝為官,在九十一歲高齡,也降級罷黜,遭受屈辱,一個月之後,便嗚呼哀哉了。呂大防、範祖禹、劉摯、梁燾,都在流放中喪命。以上最後二人同死在七日之內,而此時章惇曾派出兩個特使向各流放中的官員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