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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搖著頭,誠然,先生之策,是最穩妥的方案。但在此非常時刻,要我回去混吃等死,天又何必生我這一場,我與扶不起的阿斗又有何分別?
“先生,我要留在荊州,請先生教我。”
水鏡撫掌大笑:“好好好。”轉身而去。
他就是這樣可恨,就算想幫你,就算真幫了你,他也不會直接說出來,而是要你自己去想,去做。這是他與孔明最大的不同。若是孔明,他就會幫我細細劃出幾條策略,並從中挑出最好的一條讓我來實行就可以了。而他,就算他向父親推薦孔明,也不直接說孔明的名字;就算已說服張魯讓出漢中,也不告訴我事已辦妥。
不過,你不幫,我也有辦法。
我把諸葛喬、姜維、王睿三人叫來,共同商議。
“關將軍名動中國,又有馬良諸公相佐,不會出什麼問題吧。東吳偷襲,他們真得會這樣做麼?他們敢這樣做麼?關將軍的兵馬之精,可不是隨意一個人就能偷襲的了的。”在荊州的時候,關羽幾乎是每一個有著軍旅夢的少年眼中的神話,就算是思維細密的姜維也不例外。
“好呀好呀,讓他支援劉升之,打個大敗仗,摔個大跟斗,看他以後還敢不敢跟咱們叫勁兒。”心思機敏,嘴巴卻極壞的小王睿拍著掌說道。其實他心中未必這樣想,但他卻要給我出這口氣,所以把大家心中都有,卻人人不喧之於口的話說了出來。
諸葛喬想了片刻,緩緩道:“水鏡先生看人極準,此次也不會有錯。然而,縱要干涉荊州之事,以我四人,要兵無兵,要權無權,且事出無名,又能做什麼?關將軍獨統荊州,又是少主的叔父,他若怪罪,誰能擔當?豈不把少主害死了。更何況上次漢中之事,我等出力極大,少主卻受不白之冤,白關了那麼久,怎麼才出來,就又……”這也是一番道理。
我說道:“無論如何,我也不能眼見荊州可能面臨危機而不顧。”
“好,那就去去南郡,找糜將軍。”諸葛喬沉思半響,忽然一拍手掌。
“糜芳?”南郡太守糜芳,說起來,是我舅舅。他的妹妹就是長板坡上投井而死的糜氏母親。這位母親,我在心裡,一直是當成親生母親一樣看待的。因為這位母親的緣故,我與糜氏兄弟也親一些,逢年節還經常上府問安。可是在心裡,我對於這位舅舅,卻一直看不起,他隨父親也有幾十年了,可是半次出彩的事也沒做過,打仗是常打常敗,守城是常守常丟,雖然面臨的對手的確是他難以應付的,但給他一個平庸的評語,應該說還是允當的。最可恨的是,他在關羽丟荊州的時候,居然降了東吳,這實在是讓人難以容忍了,所以父親為二叔報仇,征討東吳的時候,他雖然又復降漢,並把害父親的馬忠殺掉,父親還是不肯寬恕他,竟親手剮之以祭關羽。
這實在是個沒有本領,沒有主見到可憐的人物!
但是現在,他卻是我們唯一可以利用的平臺。
第一部 風雲漸掩英雄色 第二十三章 銘誓
去南郡途中,經過長板。我下馬立於古戰場之上,眼望四周,默不出聲。
雖已過十餘載,但這裡的泥土依然是紅褐色的,似乎鮮血還未完全消逝。地上不時可見斷箭殘甲和被野狗拖出的累累白骨。
風起處,陣陣肅殺之聲悽利入耳——那兵器砍入人體的鈍響,那鮮血在空中的噴濺,那壯士的呼喝,那婦孺的悽號……
我閉上眼。我眼前似乎見到一個婦人手抱嬰兒,伏於地下,身上鮮血不停湧流,卻緊緊把那嬰兒護在胸前。她無助的爬著,爬著。這時一個血染白袍的將軍,跨馬橫槍,衝了過來,那婦人將嬰兒交於將軍手中,將軍要她上馬,她卻不肯,轉身投入井中。那將軍拜伏於地,然後推倒土牆,掩住井口,將嬰兒縛於懷中,在萬馬軍直殺出去……
走到一片斷壁殘垣中間,我緩緩的跪了下來,以頭觸地,一拜,再拜……姜維三人不明我意,卻也隨我跪下。
我起身道:“當年長板坡上,糜氏母親抱著我混於百姓之中,眼見難以逃命,四叔趙雲殺透重圍,來救我們。”
這一段故事是人盡皆知的,但姜維四人卻聽得極為入神。
“但是,四叔只有一匹馬,於是他牽馬而行,讓母親上馬。母親說:將軍無馬,如斷雙足,我已重傷,死何足惜!此子全賴將軍保護!言罷投井而死。母親是以她自己一條命,換來我的一條命,沒有她,我也只是這長板坡上一捧黃土而矣。荊州收復之後,四叔也曾帶人來尋她的屍體,可惜殺場百里,處處皆似,哪裡尋得到,